第43章 暗涌之下,孤注一掷(2/2)
孙行长的短信跳了出来:“下午三点,带合同来。”
我捏着手机贴在胸口,后颈的灼痛不知何时消失了。
走廊尽头的玻璃窗透进阳光,把“昌明科技”的logo照得发亮——那抹光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我攥着张总摔回桌面的方案转身时,后槽牙咬得发酸。
可刚走到门口,他突然喊住我:“小范,把方案留下。”
我脚步顿住,转身时看见他正用钢笔尖挑开方案第二页。
那张我熬了半宿做的成本波动预测图,此刻正摊在他鳄鱼皮笔记本上。
他的指节压着“未来三个月”那行字,钢笔帽在桌面敲出急促的节奏——和我当年第一次汇报时,他听入神的模样一模一样。
“这曲线……”他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火,“你怎么算出原材料会在七月中旬暴涨15%?”
我喉咙发紧,却听见自己声音稳得像刻进钢板里:“上周三去钢材市场调研,看见三家供应商同时在清理库存。结合近五年的梅雨季运输数据,再比对了东南亚铁矿的开采许可证到期时间——”
“够了。”他猛地合上方案,钢笔“啪”地插进笔座。
我以为他又要发火,却见他抓起内线电话按了三个键:“李总监,带市场部近三年的季度成本表来我办公室。”转头时他冲我抬下巴,“关上门,坐。”
李总监抱着文件冲进来时,张总已经把我的预测图投影到墙上。
红色曲线像条游走的火蛇,精准卡着市场部提供的历史数据节点。
当李总监说出“七月运输受阻概率78%”时,张总的喉结动了动,我看见他指甲在真皮椅扶手上掐出白印。
“三个融资渠道。”他突然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你说的那三个,具体怎么操作?”
我翻开方案第三部分,指尖点在“供应链金融”那栏:“恒远的尾款做应收账款质押,能套出800万;技术专利评估后,可以去科技银行申请知识产权贷;还有……”我顿了顿,“邹总之前和民生银行签的战略协议里,有笔500万的信用额度没用过。”
张总突然笑了,是那种从喉咙里滚出来的闷笑。
他抓起我的方案拍在李总监胸口:“去,把这三个渠道的可行性报告今晚十点前放我桌上。”又转头看我,眼角的皱纹堆成沟壑,“小范,你比我当年狠。”
我攥着手机走出办公室时,掌心全是汗。
电梯镜子里的我,耳尖红得像要烧起来——原来被认可的滋味,比契约带来的头痛更烫。
下班铃响时,我正对着电脑核对银行流水。
办公室门突然被叩响,周秘书站在门口,黑色西装裤脚沾着星点雨渍。
他手里捏着个银色U盘,在夕阳里泛着冷光:“范总,邹先生让我转交的。”
我接过U盘,金属凉意顺着指尖爬进血管。
周秘书转身要走,我鬼使神差喊住他:“他……最近怎么样?”
周秘书的脚步顿了顿,侧过脸时眉峰在阴影里:“邹先生说,您现在需要的不是关心他。”他的声音像浸了冰的丝绸,“另外,范总,契约的反噬期快到了。”
我摸着后颈淡红的印记,突然想起今早镜子里那片青黑的眼尾。
周秘书的皮鞋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时,U盘在掌心烫得发疼——里面会是什么?
恒远的合同原件?
还是邹逸藏了三年的后手?
深夜的会议室只有投影仪亮着。
我调试凤凰人工智能(phoenix AI)的风险评估系统时,窗外的雨正敲着玻璃。
凌晨一点十七分,手机在桌上震动,来电显示是施工方老陈。
“范总,出事了。”老陈的声音带着哭腔,“王工刚才来办公室,说要递辞职信。现在人回宿舍收拾行李了,说连夜坐火车走。”
我握着鼠标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里。
王工是项目的技术骨干,传感器调试的代码有70%是他写的。
上周他还说要等项目上线后请我喝庆功酒,怎么突然……
“他说原因了吗?”我听见自己声音发颤。
老陈叹了口气:“说是家里老母亲住院,需要回去照顾。可我刚才去宿舍,看见他桌上摆着别的公司offer,薪资是咱们的两倍。”
雨突然大了,玻璃上的水痕模糊了投影里的代码。
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进度条,后颈的契约印记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反噬,是烧红的铁烙在皮肤上的疼。
“地址发我。”我抓起外套冲出门,电梯里的镜面映出我发乱的模样。
雨水打在脸上时,我摸出手机给老陈回消息:“稳住他,我十分钟到。”
路灯在雨幕里晕成橘色的团,我踩着积水往王工宿舍跑。
路过便利店时,橱窗电视正播着昌明科技的新闻:“受资金链传闻影响,股价再跌2%……”
但我跑得更快了。
雨水顺着下巴滴进领口,我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雨声——王工的行李箱轮子声,应该还没响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