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管闲事(2/2)
苏黎见他两面三刀,脸上笑意更深。
那艘巨轮已经不见踪迹,埋没在漫天的橙黄与朦胧雾气中,因为天色已晚,海面温度偏差造就如此景象,被夕阳折射出一幅画卷。
“柳安昱什么来头?”他惦念着赌场里的事,目光落在浮动的水面,可以感受到船身轻颤,出发返航了。
只剩残阳如血,尾巴还挂在海平面上。
贺慈靠在栏杆上,目光看着远处甲板上运作游轮前行的人员,有的在调整船帆,有的收拾渔网。
他吐出一口烟,没形象地趴在栏杆上:“柳家靠打手为生,早些年柳家老大柳安昱流落在外,混迹在公海地下拳场,那时候出了名的。柳三和我们出海的事估计没给家里说,但是有人给柳大提了醒,这不阴差阳错救了我们。”
苏黎慢慢看着工人将收拾好的渔网铺出去,他跟着转移了话题:“晚上还吃鱼?”
“您金贵,这不是吃的,是捕回去卖的。”
“能有多少?”苏黎脸上挂了笑意。
贺慈大略回忆了一下手底下人给报告的战绩:“可以付一半船费。”
苏黎没再说话。
贺慈却在旁边说开:“苏哥,今天要不是柳大借情面,你真的输给那个蓝眼睛,咱们要怎么办?”
“我对付蓝眼睛,你对付小兵。”苏黎敷衍地回他。
“哦哟,苏哥威武,但蓝眼睛不会伤害你,他只会捏碎柳三跟我的脑浆,你要怎么处理?”
“……”苏黎看了他一眼,带着点疑问的诧异。
“别看,我就知道,你跟人家有关系,那蓝眼睛看你的眼神柔得都快滴水了。”贺慈说完毫不夸张地做出恶心的面部表情。
惹得旁人三分瞩目。
被苏黎一巴掌拍在头上,他才收敛了动作。
“小时候,跟我爷爷见过他,交情也是上一辈的,别乱扯。”
“哦?”贺慈端正态度,实心实意地再次发问:“怎么处理那个小孩儿?”
“别多管闲事。”苏黎不轻不重地瞪他一眼,不打算作答。
“我看柳三除了狗腿子,傲慢自大又愚蠢,那小孩儿指不定那天就给他玩死……”
贺慈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忽然有个女人惊慌地跑过来,大喊着救命。
等二人带着一干保镖跑到船尾,发现距离五百米远的地方,一个挣扎的人影不停地扑腾,仿佛已经用尽力气,只剩双手还在外面。
看不清到底谁落了水,女人身上精致的服装有些乱,她指着旁边的栏杆解释道:“我刚刚想在那边拍点照片,谁知道听见一声落水,起初没注意,但是听见几个人在说话,然后有人喊救命,我看见他时他已经快挣扎不动了。”
贺慈保镖已经一头扎进水里,他拨了电话吩咐船长往后开三百米,苏黎的心脏突然有点不平静,他只看清落水人身上一点白色布料。
保镖游到附近时人已经下去了,苏黎抓着栏杆的手泛着青紫,女人的哭声还回荡在耳边,贺慈拿着电话叫着医护人员。
他听见了嘈杂的声音,贺慈的客人,工作人员,纷纷围了过来,女人的解释以及七嘴八舌的谈论,在苏黎的耳膜上仿佛隔了层罩子,大脑只在焦急的视野上寻找消失的落水者。
他哆着手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没人接听,仿佛过了三十多秒,一个保镖露出了水面,遗憾的是他没有找到落水的人,他因为体力耗尽无法继续只得原路返回。
他承认自己怕救上来的是罗文。
但很快,事实不得不让他面对一切,第二个保镖救上了落水者,被救生艇的人拖上来一个奄奄一息一个已经停止了呼吸,因为长时间下潜,保镖肺里的空气耗尽,整个人陷入休克状态,被医护人员擡上担架送往治疗区。
而苏黎被推出了人群外,也许是贺慈把他拖出了人群,但他毫无意识。
一瞬间他的虹膜收缩,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分外眼熟的脸。
就在这一刻,声音像是冲破耳膜,如泄了闸的洪流般闯入脑中,惊呼声,交谈声,喊话声,纷纷响起。
被救上来的人面色苍白,平躺在船尾,求救挣扎中衬衫不知所踪,露出的肚皮因为灌了海水微微鼓着,那张脸痛苦的模样留在众人视线上:紧闭的双目,皲裂的唇,苍白的脸皮。
医护人员正在做紧急救援,按压胸腔,人工呼吸,从死神手中争分夺秒地抢人,有人叫着疏散人群,有人喊着病人失去心跳,正在流失热量,还有人记录着急救数值。
他今年大二才18岁,比同龄人早一年上学,因为家里负担重,一直都是勤工俭学,不仅要交学费还要往家里寄钱,在曾经的朋友牵线下跟了男人,但他并没有因此堕落,而是越发认真学习,成绩每回都能名列前茅。
这是季英查到的资料。
但直到遇见苏黎,他变得不像自己。
苏黎改变了他的命运,也改变了他的世界,最终却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