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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如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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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高欲言又止。

“这不公平!”弟子们越说越上脸,“不管那小子用了什么丹药,我们也要用!”

“对!不公平!师父偏心!”

“凭什么一有什么好东西都得向着他?这不公平!”

武高很无奈,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如炼就是靠自己一步一步修炼出来的,在筑基之前武高甚至都没有给过他什么指导,直到筑基之后才将他移进了内门。

武高以为自己已经很公平了,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可他没想到这些一贯尊师重道的弟子竟能闹成这样。

场面愈演愈烈,闹得像个菜市场一样,却闻屏风后来传来一道冷飕飕的女声:“不公平?有什么不公平的。”

原本嘈杂喧闹的人群登时噤声,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屏风之后,就看见班仪走了出来,眼神冷冷地扫了一圈,语气凌厉道:“方才是哪个说不公平的?”

弟子们大气都不敢出了,根本没人敢认。

武高咳了一声,指了几个人道:“这个,这个,这个,我刚才看还有谁说了来着?”

被点了名的几个人登时就冒出了汗,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忙声道:“徒儿错了!”

他们不怕武高,就怕这个性情泼辣的师娘。武高最多也就骂两句,可班仪打起人来是真打,如果是犯了什么很严重的错,那被打到修为折损也不是没有的事!

班仪一个一个看过去,垂下眸道:“你们一个个学艺不精,还好意思上来要说法?”

“师娘……”他们根本不敢跟班仪对视,连大气都不敢出。

于是班仪伸出五指,往空中一摆,殿中顿时叫苦连天,班仪眉眼再一竖,哀嚎声立马就停住了。

他们灰溜溜地被班仪赶了出来,正好撞见修习结束要出门的如炼。

他们压根不信武高没给如炼开小灶,又在班仪那边吃了瘪挨了罚,故而自然没给如炼什么好脸色,白眼翻得像要厥过去一样。

如炼淡淡往那边看了一眼,也懒得和这些人计较。

眼下,他还有要事在身。

宗门旁是一个村落,村落外有一条小河,他和别人约好了,今日正午要在河边见面的。

如炼出了山门后一路步履生风,到了河边一看,那个漂亮的少年已经在那边等着了。

如炼的脚步慢了一点,可那少年却听到了踩在草叶上的声音,回过头来,对他招了招手:“这里!”

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笑得很灿烂,如炼也不由自主勾了勾唇。他上前一看,少年身旁又摆着一个浣衣盆,里面放着几件洗好的衣服,没洗的就展开了摆在河岸上被流水冲着。

“你还真的来了,”少年站起身擡手擦了下汗,眼神兴奋,“昨天如果不是你出手,我这洗衣盆就要被冲跑了,谢谢你啊!”

又道:“你会法术,应该也是山上修炼的仙人吧?好厉害啊。”

按年龄算如炼已有二十岁余了,恰好在前两日驻颜,故而比少年高上大半个头,看着他时也得微微垂下眸去。

面对少年的兴奋和崇拜,如炼有点羞赧,最后只是高冷地“嗯”了一声。

可少年并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我叫傅烟,烟云的烟,是找高人算过了的,我还有个妹妹叫傅云。”

“如炼,一如既往的如,千锤百炼的炼。”

傅烟把这两个字在口中默默念了一遍,点点头:“好名字。”

如炼笑了:“你识字么?”

“识一点,”傅烟说,“这两个字也不难,认得的。”

如炼于是看向他满手的茧,猜想他应该没上过学堂,家境也就是普通的农户。

傅烟还得洗衣服,又蹲了下去,如炼就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摘了根草,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

“本该是我妹妹来的,但她前两天病了,”傅烟不怕生,也很热情,见如炼一直盯着他手底下瞅,还以为他是好奇,“你们仙人不用洗衣服的吧?我听他们说,用个什么法术就能把脏衣裳都弄干净了。”

“净衣咒。”如炼抿了抿唇。

他把傅烟的脏衣服拉过来放在一旁,手指一点,一道光闪过去,衣服果然瞬间干净了。

傅烟还来不及惊叹,如炼又道:“你妹妹病得重吗?”

傅烟的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他蹲下身去,把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好半天才扯了扯嘴角,道:“大夫说……说她不太好。”很快又道,“但她会好起来的。”

傅烟面上的阴郁只存在了一瞬,立马就被他灿烂的笑容给驱散了。他笑起来时很有感染力,眉眼是弯的,眼尾稍微落下来一点,能看到眼底的亮光。

很淳朴,又很鲜活。

如炼心念一动:“我去看看吧。”

傅烟愣了一下,眼睛睁大了一些:“对啊,你是仙人啊。”

“我也不是仙人,”如炼道,“但我师父是很厉害的人,他擅长医术,山上还有他专门辟出来的药园子。”

“你师父是武仙人?”

如炼点了下头。

热辣的日光在傅烟的脸上照出了一片红色,他眼睛再睁大了一些:“武仙人……会帮我们吗?”

如炼自己也不知道,但武高是个很好的人,如果真是村民有难,他不会见死不救的。

他没有给傅烟任何答复,傅烟大概是知道神仙的事也说不好,故而也没缠着他问。

傅烟在前面引路时,总会时不时回过头来看如炼一眼,神情大大方方的,如炼问他在看什么,他便笑着说:“就觉得仙人和我们不一样,长得也英气一些,姿态也要潇洒一些。”

他学着如炼的样子迈了两步,笑嘻嘻地回过头来:“就这样走,那个词怎么说来着……仙风道骨?”

如炼被逗笑了,嘴角稍微弯了弯。

他注意到傅烟的肩膀上有很陈的疤痕,一道一道的横在脖颈旁边,应该是背柴挑水留下的,便猜他家中应该没有大人了,这些农活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再看衣服,也是寻常农户穿的那种粗麻衣服,肤色是均匀健康的颜色,就是看上去瘦了一点,应该吃得不怎么好。

到了地方一看,事态和如炼猜测的差不多,家庭条件应该算是偏贫穷的,家中就两个小孩,,但家里的吃食也不少,应该是邻里看他们不容易,分过来给他们吃的。

傅云就躺在床榻外侧,嘴唇发青,没什么精神。她见了生人有点怕,怯生生地坐起来,往榻里缩了缩。

“这是山上的仙人老爷,”傅烟摸了一下妹妹的头,扶着她原样躺回去,“来给你治病的,别怕。”

这个仙人老爷的称呼让如炼有点面色复杂:“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又不是老妖怪。”

傅烟抱歉地回过头来,道:“那叫……什么?”

“随便怎么叫。”

“那……”傅烟想了会,“叫炼哥吧?”

如炼默许了这个称呼。

反正比仙人老爷好。

傅烟搬来一张凳子让如炼坐,又倒来一杯水,递到傅云的手里让她喝,忙完这一切才拿着刚洗好的衣服出去晒了。

屋内就留下了如炼和傅云两人,谁都没有先说话,傅云一直低着头,如炼便让她伸出手,两指搭在了她手腕上。

脉象没什么问题。

如炼有点不确定,又多把了一会脉,还是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事实上这个村子里生了病的不止傅云一人,如炼之前一路走来,发现大多的人嘴唇上都带着一层淡淡的乌色,只不过他们正值壮年,比傅烟身强体壮,这才没现出病相来。

如炼虽不知这病的成因,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不是什么寻常的疾病,自然也不能用寻常的药物来治。

傅烟从外面进来了,见如炼刚好收回手,面色又不怎么轻快,还以为是什么不治之症,登时就愣住了,好半天才来一句:“……治不了么?”

如炼一言不发,起身就往外走。

傅烟追着他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问:“炼哥!小云这病是不是治不了了?”

“不知道,”如炼停住脚步,“我去问问师父。”

“我跟你一起去!”傅烟喘得很厉害,又怕如炼为难,便小声添了一句,“不方便的话……我在家等你也可以……”

如炼想起山门口的那没有尽头的台阶来,道:“你等我吧,我去去就回。”

傅烟虽然还想说什么,但如炼都这么说了,也只得点头。

如炼越走越快,到后面几乎跑了起来,回宗门后径直往武高那去,武高正在和弟子说事,他便往门口一跪,打算就这么跪着等武高出来。

路过的弟子停住了脚步,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冷嘲热讽:“你看他,又来了。”

“怪不得师父愿意给人开小灶,人家修习的时间都被他拿来巴结师父了,倒也不怪师父偏颇。”

“没准是师父听了我们的,不打算给他丹药了,然后这厮又不愿意了,过来跪着卖惨呢。”

“你说他干什么,人家二十岁就结婴了,你我可是足足花了七八十年的,哪有资格说人家。”

几人越说越离谱,讥讽的笑声全部传进了如炼的耳中。

他什么也没说,只握了握拳,一阵无形的威压便向几人袭了过去。

几人瞬间倒退几步,险些跌在地上,察觉到是如炼出手之后更气不过了,纷纷咋呼着嚷道:“连宗门规矩都不放在眼里了,这是要对师兄们动手啊!”

他们嚷着嚷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多都在指责如炼的不是,如炼忍得额冒青筋才没与他们动手,可他们却变本加厉起来,说什么都要把刚才丢了的面子还回去。

就在这时,宗主房的门也终于打开了。

“吵什么吵!”班氏狮吼穿云裂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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