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开心(2/2)
\"我...\"
\"三天。\"荀父突然说,\"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三天后你还在她身边...\"他深吸一口气,\"我就当没有这个女儿。\"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荀攸胸口。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父亲从未如此决绝过。
\"档案你带走。\"荀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仔细看看,然后做正确的决定。\"
他离开时没有回头,背影挺拔而孤独。荀攸呆坐在椅子上,手中的文件仿佛有千斤重。
——
下午四点,荀攸站在顾听胥的公寓门前,手指悬在门铃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父亲的档案袋在她包里,沉重得像块石头。
门突然开了,顾听胥站在门口,眼睛红肿,像是哭过。\"我一直在窗边看着你...你在楼下站了十分钟。\"
荀攸无言以对。顾听胥让开门口,她机械地走进去,把档案袋放在茶几上。
\"我爸给了我这些。\"荀攸的声音干涩,\"关于你父亲...和你。\"
顾听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颤抖着拿起档案袋,却没有打开。\"他...说了什么?\"
\"说你父亲窃取了他的研究成果,篡改数据导致病人死亡。\"荀攸直视顾听胥的眼睛,\"还说你在法国直到去年还在接受治疗,顾听胥!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害自己,那道疤这么深,你该有多疼啊。\"
顾听胥的嘴唇颤抖着,眼泪无声滑落。\"攸攸...\"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荀攸的声音提高了,\"我们昨晚谈了那么多,你却隐瞒了最重要的部分!\"
\"因为我害怕!\"顾听胥崩溃般地喊道,\"害怕你看到这些后会怎么想我!\"她指着档案袋,\"这里面的人...那个崩溃的、破碎的我...不是真正的我!\"
\"那什么是真正的你?\"荀攸反问,\"是画室里那些阴暗的画?是手腕上的疤痕?还是你精心展示给我的阳光一面?\"
顾听胥像是被扇了一巴掌般后退一步。\"你...真的这么想我?\"
荀攸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伤人,但困惑和愤怒仍然占据上风。\"我不知道该怎么想。我爸给了我三天时间考虑...是否要继续这段关系。\"
\"三天...\"顾听胥轻声重复,像是被判了死刑。她转身走向书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荀攸。\"那么...等你看完这个再决定。\"
荀攸接过信封,摸起来里面像是几张纸。\"这是什么?\"
\"我的解释。\"顾听胥的声音很轻,\"但不是现在。等你冷静下来再看。\"
荀攸把信封放进包里,突然感到无比疲惫。她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思考。\"我...该走了。\"
顾听胥没有挽留,只是点点头,眼泪仍在流淌。\"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理解。\"
荀攸转身走向门口,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她的手搭在门把上时,顾听胥突然说:
\"攸攸,我只问一个问题...这十年,你快乐吗?\"
荀攸僵住了。这十年,她按部就班地读书、工作,成为别人眼中的模范教师,但内心深处始终有个空洞,像是丢失了最重要的拼图。
\"不快乐。\"她最终诚实地说,\"但这能改变什么?\"
顾听胥微笑,那笑容破碎得令人心碎。\"足够了。至少我知道...不是我一个人活在痛苦中。\"
荀攸无法回应。她推开门走出去,踏入黄昏的暮色中。包里的两个文件——父亲的档案和顾听胥的信——像两块相互碰撞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回到家,荀攸把两个文件都放在书桌上,却没有勇气立即打开。她站在窗前,看着夕阳渐渐沉入城市的天际线,想起顾听胥画室里那些画作——明亮的、阴暗的、快乐的、痛苦的...都是同一个人,都是真实的顾听胥。
父亲说得对吗?顾听胥和她父亲一样危险吗?还是说,每个人都有权利保留一些秘密,尤其是那些最不堪的部分?
荀攸走回书桌,手指轻轻抚过两个文件。今晚,她会读完它们。明天...明天她会知道该怎么做。
雨水拍打着窗户,节奏如同荀攸急促的心跳。她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在顾听胥的信封上投下温暖的光圈。银杏叶火漆印在灯光下泛着金色光泽,与她锁骨上那枚胸针如出一辙。
荀攸深吸一口气,拆开信封。
\"攸攸,当你读到这封信时,说明你已经站在真相的十字路口...\"
信纸上的字迹时而工整时而潦草,像是跨越了不同心境写就。荀攸的指尖轻轻描摹着那些字迹,仿佛能触摸到顾听胥写下它们时的颤抖。
\"2019年冬天,我在父亲书房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抽屉。里面有一本研究笔记和几封邮件复印件。笔记上详细记录着你父亲Nt-7项目的数据,但邮件显示,是我父亲向学术委员会举报你父亲'数据造假'...\"
荀攸的手指猛地收紧,纸张发出轻微的脆响。这与父亲的说法完全相反!
她急切地翻到随信附带的文件——一份法文调查报告的翻译件,标题赫然写着《关于顾明远举报荀志远事件的调查结论》。结论明确指出:经第三方验证,荀志远博士的研究数据存在系统性篡改,而举报人顾明远博士的行为符合学术规范。
\"这不可能...\"荀攸的喉咙发紧。父亲给她的档案里明明说顾明远窃取了他的成果!
雨水在窗玻璃上蜿蜒成河,倒映着她苍白的脸。她继续往下读:
\"最可怕的是,那些临床试验中的患者死亡...是因为父亲发现你父亲擅自修改了治疗参数。他举报后,医院却为了声誉将此事压了下来...\"
荀攸的胃部一阵绞痛。她想起父亲档案中那些患者家属的控诉信——原来真正的责任人一直被隐藏着。
信的最后一页字迹最为凌乱:
\"攸攸,我不知道你父亲对这些了解多少。也许他真的相信是自己被冤枉。但真相是...他才是那个背叛科学的人。而我...我花了两年时间在法国接受治疗,不仅因为抑郁,更因为无法承受这种罪恶感。\"
\"我没有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不想让你在至亲与我之间做选择,即使你站在我这边可你心里依旧会有负罪感。但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中。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只请你记住,我爱你,从银杏树下的初遇到今夜,从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