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闪光灯下的窒息(2/2)
温姜狡黠地眨眨眼:\"当然不。等主创上台致辞后,我们就从侧门溜走。\"她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纸袋,\"吃点这个,能缓解紧张。\"
纸袋里是几块黑巧克力。祁弃吃了一块,甜中带苦的味道确实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主创上台后,温姜果然带着祁弃悄悄离开了剧院。侧门外停着一辆不起眼的出租车,显然是提前安排好的。
\"去我那儿?\"温姜问,\"我有个不错的露台,能看到整个城市的灯光。\"
祁弃点点头。二十分钟的红毯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社交能量,现在她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
温姜的公寓在市中心一栋安保森严的高层建筑里。电梯直达顶层,门一开就是宽敞的玄关。整个公寓装修简约,以灰白为主色调,与温姜在公众面前的华丽形象大相径庭。
\"自己住的地方越简单越好。\"温姜像是读懂了祁弃的想法,脱下高跟鞋扔在门口,\"片场和活动已经够复杂了。\"
她带着祁弃来到露台。夜色已深,城市灯火如繁星般铺展开来。祁弃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从这个高度看下去,那些令她窒息的闪光灯和人群都变得渺小而遥远。
\"每次参加完这种活动,\"温姜靠在栏杆上,手里捧着一杯红酒,\"我都会来这里站一会儿。\"她抿了一口酒,\"提醒自己那些掌声和尖叫都不是真实的。\"
祁弃接过温姜递来的另一杯酒,酒精的苦涩在舌尖扩散:\"那你为什么还要去?\"
\"因为这是交易的一部分。\"温姜的眼睛映着城市的灯光,\"我用公众形象换取演戏的机会。\"她转向祁弃,\"就像你用画廊的合作换取创作自由。\"
这个类比让祁弃陷入思考。她从未用这种角度看待自己的选择,但温姜说得对——所有艺术家都在某种程度上与商业世界做着交易。
\"今天谢谢你。\"祁弃最终说道,\"为我做的一切。\"
温姜摇摇头:\"应该是我谢谢你。\"她的声音变得柔软,\"为了我忍受那些闪光灯。\"
夜风拂过露台,带着初夏特有的温暖。祁弃发现自己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不再像几个小时前那样紧绷。她看着温姜的侧脸,发现卸下公众面具后的她眼角有细小的纹路,鼻梁上那个几乎不可见的小隆起在月光下变得明显起来。
\"下周我生日。\"祁弃突然说,自己都感到意外。
温姜转过头,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哪天?\"
\"十六号。\"祁弃很少庆祝生日,甚至很少提起。但此刻,在这个安静的露台上,分享这个私人信息似乎很自然。
温姜举起酒杯:\"那得好好计划一下。\"
一周后,祁弃在工作室收到温姜的短信:【晚上七点,穿舒服点。我来接你。】
祁弃本想拒绝——她习惯了一个人安静地度过生日,最多接听林教授的电话祝福。但想到已经说出去了,她只回了个简单的【好】。
晚上七点整,门铃响了。祁弃打开门,温姜站在门外,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t恤,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脸上几乎没化妆。
\"生日快乐。\"温姜递给她一个小纸盒,\"先别打开,上车再看。\"
纸盒很轻,摇晃时没有任何声响。祁弃把它放在膝盖上,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飞速后退。车子没有驶向市中心,而是开往城东的老城区。
\"我们去哪?\"祁弃问。
\"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温姜的眼睛在暮色中闪闪发亮,\"附近有家小馆子,我每次拿到片酬都会去。\"
车子最终停在一排老式居民楼前。街边小店鳞次栉比,空气中飘着油烟和烧烤的香气。温姜戴上棒球帽和口罩,带着祁弃走进一家名为\"老陈家\"的小餐馆。
餐馆里只有六张桌子,墙上贴着九十年代的电影海报。最里面那张桌子旁坐着个白发老人,看到温姜时眼睛一亮。
\"小温来啦!\"老人热情地招呼,\"好久不见!\"
温姜摘下口罩,亲切地拥抱老人:\"陈伯,今天带朋友来过生日。\"她指了指祁弃,\"能做长寿面吗?\"
\"当然!\"陈伯拍拍祁弃的肩膀,\"小温的朋友那就是自己人。\"
他领着她们到角落的一张桌子,那里已经摆好了一个小蛋糕,上面简单地写着\"生日快乐\"。
\"你安排的?\"祁弃低声问。
温姜摇摇头:\"我只是打电话订位子,说有人过生日。陈伯总是这样...\"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柔软,\"我十八岁拿到第一个配角片酬那天,他也给我准备了蛋糕。\"
陈伯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面上卧着金黄的煎蛋和碧绿的青菜。\"慢慢吃,\"他笑眯眯地说,\"今天我请客。\"
面汤鲜美,面条劲道,是那种家常的味道。祁弃小口喝着汤,听温姜和陈伯聊天。原来这家餐馆开了三十多年,温姜小时候就住在后面的小区,经常来吃饭。
\"小温第一次来时才这么高,\"陈伯比划着一个不到他腰的高度,\"跟着她妈妈,总是点最便宜的阳春面。\"他眼睛湿润了,\"现在成大明星了,还记着我们这小店。\"
温姜笑着听陈伯讲述她儿时的糗事,不时补充几句。祁弃从未听过她谈论自己的童年,那些故事里的温姜——为了省车票钱走三站路回家,在餐馆帮忙洗碗换取一顿饭,偷偷把学校发的牛奶带回家给生病的妈妈——与现在光彩照人的影后判若两人。
吃完面,陈伯坚持要给祁弃唱生日歌。餐馆里其他几桌客人也加入进来,温姜拍着手,眼睛笑得弯弯的。祁弃坐在那里,感到一种奇怪的温暖从胃部扩散到全身——这是她有记忆以来最热闹的一个生日,却意外地不让她感到窒息。
回程的车上,祁弃终于打开那个小纸盒。里面是一把精致的调色刀,刀柄上刻着两个小字:q&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