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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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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时又笑,抓着他的手,问:“你长不长冻疮?”

杨修元点头:“长过。播州有个偏方,他们给我治好了,呃……”

他顿一顿,像是有些后怕,道:“以毒攻毒吧,专挑冬天疮子长得最甚的时候,拿辣椒煮水泡。管用是挺管用,但……反正也不会有第二次了……”

辛时不知从寥寥数语中想到什么鲜活的场面,止不住地笑。杨修元被笑得有些恼,想说什么,忽察觉辛时一直抓着他的手臂未放,瞬息觉得脸上发烫,忙不叠站起来,道:“你是不是该睡了?太兴奋,会睡不着的。”

辛时闻言止声,终于如杨修元所愿松开他,端端正正向下躺去,道:“也是,时候不早,明日还有班。五更时喊我起来,家里不劳动火,去翰林的路上我买点东西吃。”

杨修元将余事收拾妥当,熄灭烛火,关门而去。站到廊下的那一刻,他突然反应过来,和阿真的经历大相径庭,辛时怎么又没留他?

第二日芝奴告别家人,到乡下去带阿庆回来帮衬人手,隔日才回。辛时回家过夜的次数明显少了,有时候两天、三天才见到一次人,某日坊市开门时突然出现在家门口,带着两张一模一样的放良书回家,很显然的公器私用。他翻出阿真和阿野的买卖契书,先到府衙置换身份,又当着两人的面将旧纸烧了,回家后午休片刻,命阿真芝奴杨修元布置新房,待到傍晚,喜色已浓。阿野穿着赶制的嫁衣与新买的头面,摇摇欲坠地跨过火盆,由阿真牵住在辛时面前敬拜天地,起身时见辛时拿过一个红封递给两人,道:“给你们的,拿着吧。”

打开来见,并非什么金银财物,而是一首诗。阿真阿野不解其意,辛时道:“正经人家结合,新娘新郎不在一家,要念催妆诗,才把女儿请过门。你们不懂这些,我写一首,礼数算是周全了,新婚燕尔,也没什么好送的,就祝你们长久吧。”

第二早阿野早起做羹汤,因无长辈,奉给辛时吃。辛时唤芝奴取来包裹,里面有几两银钱、一些应季衣物,阿真接过,和阿野双双在门前磕三个头,想到远行在即,不由落下泪来,互相搀扶着离去。

辛时匆匆奔回翰林院挂值,抱着提前写好的文书往长极殿中跑。家事国事,这几天他很是忙碌,连带芝奴也不敢打搅,直到他作息重归正常,才在某一日寻机问道:“阿郎,家中是不是该添一些人?”

彼时辛时正在揉按晴明,闻言将双手往脸上一捂,仰头道:“是啊,阿真不在,起居都不大方便。我是不空大动干戈,到教坊抱点画卷回来吧,你清楚我喜欢什么样。实在不行,对比家里现成的。”

又是喜欢的又是现成的,为什么不直接培养家里这个……芝奴在心里哀嚎,终不敢在主人面前表现,兢兢业业地往教坊跑了几天,回来又请示辛时喜好:“教坊人不在少数,阿郎想挑什么年龄段的?”

辛时道:“十七八岁,十九、二十也尚可,但不要比我小。”

芝奴道:“年纪大的,没几年又想着成家。阿郎心肠软,求一求就都答应了。”

辛时道:“不想留的,缘分不够罢了。到那时再说。”

芝奴便知道辛时还是想要年纪大一点的,默默将主人的偏好记在心里,突又想起一件要紧的事情,道:“阿郎,奴今日去看人的时候,听见墙角处‘阿辛’、‘阿辛’地叫——有个十三四岁的女孩,也姓辛呢。”

辛时一愣,眼底卷过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瞬息即平。他顺着芝奴的话发了好一会呆,才记起来道:“没成想的。如何攀得上神都的高枝。”

芝奴于是退下,第二日去教坊索买——妙龄男子——的画卷,等辛时回来后送入房中,又道:“阿郎昨晚说得正是。奴今日又去打听,那与阿郎同姓的女孩这几月才卖到教坊,为得给做生意的父亲抵债,还是个良家子呢。”

辛时略笑一笑,不置可否,拾起画像翻看,在一人脸上逗留:“长得倒周正。”

他又拣起其他人的肖像,看过两遍放下,指尖轻点那人眉眼,道:“还是他吧。你去问问,若在十金之内,便带回来。”

芝奴道:“管可以的。奴问过了,赎买只需八金,再加五百文慰问辛劳。”

辛时点点头,算是允诺。芝奴收拾画卷出门,正值杨修元出来守夜,对着他好一阵挤眉弄眼,弄得后者莫名其妙:“干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芝奴啧啧摇头,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有些人还被蒙在鼓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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