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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玺(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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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信缓缓摇头:“孩子,你一定要记住一件事,桓氏的襄阳军,也是江左的军队。他们在上游开疆扩土,充实的也是江左的版图。若为了牵制桓氏,刻意抑制襄阳军的发展,甚至因内乱而错失了北伐这难得的好时机,那就得不偿失了。”

朱肖羞惭地低下了头:“是学生狭隘了。”

顾信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移向远方的云海:“江左立国几十年来,已然因内斗错过了许多次北伐的机会。就连过去数十年间兵力不足的缺陷,也与世家大族之间、门阀与流民帅之间的矛盾有关。事到如今,我们不能再接着错过了。”

他慨叹着说道:“谁也不知道这样的机会还会不会再有,我们一定要抓住时机。”

大行皇帝薨逝之后,江左一直未立新君,元旦过后,也并未改元。

当朝堂上还因改元之事而争执不休时,北方却传来了几个鲜见的消息。

太昌七年四月,在北方诸胡混战半年之后,荥阳郡守、汉人郑重不堪其扰,终于递上奏表,声称愿率众投奔江左。

同月,苻石终于在心力交瘁中旧伤复发,卒于五将山。

太子泓甫一继位,便要面临慕容氏、吕氏、姚氏等诸多自立为帝的符石叛将的围攻,堪称左支右绌,举步维艰。

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奉上传国玉玺,派使臣前来建康,向江左请求支援。

他并未忘记符石是因何而败、北秦是因何而衰、符石又是因何而死。

可那些从前的叔伯师长、如今的叛将敌军步步紧逼,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选择放弃国仇家恨,寄希望于远交近攻的法子,期望能够借助北府军的力量保全性命。

当这几个消息接连传至建康,江左上下无不震动。

在过去的数十年中,江左始终面临着北方胡族的威胁。

永嘉乱后,北方执牛耳的胡族换了一个又一个,可无论是哪一个,都始终是江左难以视若无睹的大患。

无数的将士、士子和百姓,从前做梦都不敢想象,有朝一日,那个曾一举统一大半个北方、曾狂妄地说出投鞭断流之语的北秦君主符石,竟会被北府军打至重伤,以至于铩羽而归。

而其太子苻泓登基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向江左奉上求援国书与传国玉玺,以一种俯首称臣的姿态,来求取江左的帮助。

尽管去年年底的大胜早已传得人尽皆知,可在这几个消息到来之前,许多人似乎还未如此深切地意识到北府军究竟为江左带来了什么,江左又发生了何等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

几十年来,被讥为白板天子的江左皇室,终于拿到了胡族双手奉上的传国玉玺,可江左已然没有皇帝了。

民间的议论堪称如同鼎沸,朝堂之上的热烈也不遑多让。

那些出身世家、高傲又懦弱的朝臣,即便瞧不起郗归的嚣张,一个个在暗自里讥讽她有着不亚于王莽的野心,却也不能不在这样的消息面前感到振奋和激动。

新亭对泣,青衣行酒,曾是多少文武百官心中难以平复的隐痛,可事到如今,一切都有了转机。

唯一尚有异议的,是有些固执的朝臣,执意认为胡族不足与谋,觉得江左不该援助苻秦,只管看着胡族自相残杀便是。

对此,郗归嗤之以鼻。

若是符石还在世,自然可以与慕容氏、姚氏、吕氏那几个叛将斗个相持不下,你死我活。

可他的伤口实在难以治愈,以至于反复之下,还是感染而亡。

至于太子苻泓,则年少稚嫩,根本无法与那几个叛将抗衡。

江左此时若不插手,难道要等着他们彻底吞下苻秦仅剩的地盘后,再冲上去硬碰硬吗?

就这样,尽管朝堂上仍在激烈地讨论着北方的形势,可对于北府军而言,其动向根本就不必由那些朝臣决定。

荥阳是个好地方,与洛阳密迩相接,若得荥阳,则洛阳唾手可得。

只是江左与荥阳之间,尚且隔着河水与淮水之间的广阔流域,并非轻易可致。

纵使郡守郑重有意归降,也得北府军能到荥阳才是。

于是,郗归召见诸将,定了东西两路同时进攻的计划,又商议他们各自的去向。

郗途深知郗归提拔寒门庶族甚至底层将士的决心,因此并未去争这接收荥阳以至于收复洛t阳的功劳,主动提出自徐州北境出发,向西北方向行进,收复沛县、高平两地。

朱庠曾到过洛阳,熟悉这一路的境况,因此将与何冲一道,自寿春出发,经颖水向荥阳打去。

李虎则联合高权,自沛郡出发,以自东向西、攻克梁郡、北徐州、陈留等地为目标,同样朝着荥阳进发。

至于谢墨,他会率领大军,于淮北一带扫荡敌军,充实淮土,使之彻底成为江左的领土,为向河南进发的军队,提供有力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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