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清的算计(2/2)
也许是因为她还隐瞒了什么。
*
顾朝朝发现许言清似乎在别墅里在找什么东西,他和客厅女佣说了一会儿话,又问了打扫卫生的女佣。
她只断断续续地听到了几句。
“蒋先生当时是在书房喝酒。”
“酒撒了一地,全是玻璃碎渣,尤其是那个地毯。”
“蒋先生喜欢喝波本。”
“家庭医生来开的死亡证明。”
……
顾朝朝看他又往书房方向去了,不懂他到底是要做什么,于是紧跟上去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捂住了嘴巴,拖到了一边。
“别动,是我!”
在顾朝朝使出女子防身术之前,许言清先开口表明身份。
顾朝朝皱眉,感觉情况似乎有些奇怪,于是她压低声音问:“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对蒋仁武的死有疑问?”
不然,不至于问那么多蒋仁武的事情。
许言清双手抵在顾朝朝腰侧的墙面上,男子高大的身形将朝朝严严实实地压在了怀里,密不透风。
他附在朝朝耳边,低语:“书房有监控,你听我说,等会儿我需要你的配合。”
许言清单薄的唇擦着她的耳廓,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顾朝朝忍不住心慌意乱,“你想让我怎么配合?”
“别多问,等会儿到了书房,在窗台边你假装摔倒。”
许言清凑近她,窃窃私语,将手中什么东西塞进了她手里,“这个就是你摔倒后发现的东西,然后你记得去找常倩,说‘上面好像闻到了硝酸甘油的味道,果然蒋仁武是心脏病去世的,真是恶人有恶报。’”
手里的触感,是块玻璃碎片。
顾朝朝不明就里。
“你到底想干嘛,让我演一出戏,还有动作有台词的。”
“记住台词,别说错了。”
“嫌我记不住?那你怎么不自己去演?”
许言清觑了她受伤的脚一眼,挑眉微笑,“谁脚受了伤,谁更容易摔。”
顾朝朝哽住,没好气地说:“那我去演戏,你等会儿干嘛?”
许言清:“打电话给苏樱。”
苏樱?
顾朝朝忍不住问:“你是要查什么人?”
他神秘地笑了笑,用气声在她耳边低语:“杜兰德医生。”
杜兰德?这又是谁?
没等顾朝朝问出口,男人推开两步,朝她摆了摆手,姿态优雅地退去了阳台。
顾朝朝看了眼他的背影。
虽然心有疑虑,但是顾朝朝还是选择相信许言清的话,并且一丝不茍地完成了假摔,在餐厅里找到了常倩,对她继续表演台词。
她一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观察常倩的表情。
只是,注定要失望了。
常倩好像没理解她的意思似的,皱了皱眉:“什么是硝酸甘油啊?”
“治疗心脏病的药,有舒张血管的作用。”
解释完,顾朝朝察觉有异,“蒋仁武平时不吃药的吗?”照理来说,这应该是心脏病人家中常备药才对,常倩怎么跟没听过似的。
常倩好像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药平常都是女仆在看着他吃,我没怎么注意过。”
还是有点不对劲。
顾朝朝凝视着手里的玻璃碎片,皱眉:“有女仆看着吃药的人,会突发心脏病吗?不是已经吃了药了么?”
“可能是女仆没注意吧。”常倩讪笑,“碎玻璃喇手,你还是赶紧丢了吧,我也得和女仆们说说了,怎么干活这么不仔细。”
“不是女仆不仔细,而是蒋仁武并没有心脏病,也没有吃硝酸甘油的习惯。”男人步履优雅地迈入餐厅,然后坐在了餐桌前,语调平淡温沉,“杜兰德医生有违规开药的前科,已经被吊销了从医执照,据说是他为蒋仁武开具的死亡证明,现在可能没有效果了。”
“蒋夫人,可能要麻烦你去警局走一趟了。”
墨色碎发衬得他肌肤冷白,视线扫过来时,明明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却让人莫名觉得冷如凛冬。
常倩毛骨悚然地看着许言清。
“我,我去警局做什么?”她语调变音。
许言清讶然不解地歪了下头,好像不懂常倩为什么提出这种愚蠢的问题似的:“当然是重新报备蒋仁武的死因,开具新的死亡证明喽。”
顾朝朝总算知道许言清调查的那个杜兰德是什么人了,敢情是开给蒋仁武开死亡证明的家庭医生。
那么,也就是蒋仁武心脏病死很可能是假的。而真正的死因是硝酸甘油服用过量,导致高铁蛋白症,形成了心脏病突发的假象?
猜到了这点,顾朝朝眼皮一跳。
她手里现在捏着的东西,算是证据吧?
意识到这点,她立刻在餐桌上摸索了一个吃小龙虾的透明手套,把碎玻璃赶紧包好了。
“这是证据,你也不早点告诉我!”顾朝朝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
常倩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起来:“什么证据啊?”
“当然是蒋仁武是……他杀的证据。”许言清气定神闲的补充,甚至吃了一口米饭,“你们那位家庭医生有重大嫌疑,当然也不排除有人买通了他。这些都要到警局说明了。”
他杀?!
硝酸甘油的事情是经不住人查的。
常倩心彻底慌了,甚至没有看出许言清眼底的一抹玩味。
“有没有可能意外服用过量呢,家里有很多维生素片,有可能是他不小心吃错了也说不定。”常倩吃了口菜,笑了笑,“蒋仁武生前非常粗心大意的。”
顾朝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硝酸甘油不容易服药过量,按照蒋仁武的身形,起码要服用□□片才会死,而且这药的味道很重,别人一闻就知道不是维生素了。”
“哦,这样啊。”常倩讪讪道。
“听说蒋仁武喜欢喝波本酒。”许言清端起桌边的午餐配酒,放在鼻尖闻了一闻,“这种威士忌,有浓厚的谷物味,倒是可以很好地遮盖硝酸甘油。”
意思就是,□□片的硝酸甘油是捏成粉末,被凶手溶化在了波本酒里,然后被蒋仁武服下,最后死状像是心脏病人。
午饭在很诡异的气氛里吃完了。
顾朝朝和许言清两人告辞,穿过白桦林的小路回到了顾朝朝停在路边的车里,顾朝朝坐到了驾驶位上,开车上路。
她忍不住问许言清:“怎么没揭穿她?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许言清喝了些酒,整个人有些慵懒地沉入皮质座椅中,语气都有些懒洋洋的:“没有证据,任何凶手都有逍遥法外的权利。”
知道一个人有罪,和证明一个人有罪从来不是一回事。
“但是,那个玻璃碎片不就是证据——”顾朝朝忽然卡壳,猛然意识到,“好家伙!那是个假的!”
难怪他要演戏,还要她配合呢。
“你想让她以为咱们证据确凿,就等着人落网了。只要抓住杜兰德,药的事情根本藏不住,肯定会把她供出来,到时候杀人案就藏不住了。于是,她只能先去自首。”
顾朝朝汗颜,“然而,其实咱们根本没有硝酸甘油的证据?”
“嗯。”
许言清的语气略微上扬,听起来心情不错。
顾朝朝忍不住调侃,“啧”了一声:“你说,要是常倩稳住了,没被你算计到去自首,你心态是不是会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