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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可怜可怜我(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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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明烛半天没个动静没个回音,李雨升憋着气开了自己房间的门,“砰”地一声大力甩上,直接一头扎进了床铺里。

李雨升不清楚解见鸦这儿是不是就是个道士天师们歇脚的宾馆,房间虽然老旧破烂,但该有的东西一应俱全,他洗过澡穿着浴袍出来,挑拣出干净的一次性内裤换了,抱着手机躺在床上,想着母亲出院回家了,打开购物软件,给家里添置了些东西。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女鬼童此时还在楼上,或许在被解见鸦哄着看《海绵宝宝》,李雨升不怎么想关心这些事,却也难免想起点母亲曾经说过的故事。

近些年母亲身体不好,有时吃了药甚至会犯起迷糊来,李雨升得空陪床时每每被母亲拉着手讲陈年旧事,说自己被公婆叔嫂的瞧不起,有一年过去拜年,明明一个人忙活着做饭,却被挑着茬好一顿辱骂,婆母——便是李雨升的祖母,甚至还举起了铁锹来,重重地砸在李母的头上、背上,砸得李母颅内嗡嗡作响,踉跄着跑了,摔倒在雪地里,天寒地冻,差点死掉,一直到李雨升出生了、是个男娃儿,一切才得以改观。

李雨升想着有些气闷,忽地想和鹿明烛说几句话,却又不想见他,这才发觉两个人甚至没加个联系方式。

李雨升翻身坐起来,支着腿在床脚郁闷,摸到丢在一边的烟,点起来一支。

烟草的味道总是管用的,无论是烦躁还是难受,总是能很快随着云雾的吞吐而飘散,化成带有刺激感的气体。李雨升深深地呼吸着,眯起眼睛,喃喃自语:“老子到底他妈的是不是在做梦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真这么觉得了,瞄着眼前长长的一截烟灰,对准自己的虎口抖了一下,白色的粉末掉落下去,烫得皮肤像被针扎过一样,李雨升猛一甩手,骂了一声出来。

他起身掐灭了烟,看着自己虎口处红起来一块,打算去水龙头下冲一冲,刚走过去两步,房门就被不轻不重地敲响了。

李雨升转身去开门——他都不做第二想——果真看见鹿明烛站在自己门口,手里捏着一支李雨升已经司空见惯了的、用黄纸撚出来的安眠香。

“你不是跟我闹脾气呢?”李雨升不打算放鹿明烛进屋,双手在胸前一抱,吊儿郎当地斜靠在门边,鹿明烛擡头看了他一眼,似也不打算进去,伸手将香向前递了递,答非所问道:“给。”

“问你话呢,什么就不想让我可怜你?我能可怜你什么?你要是忌讳这个倒是提前跟我说一声,甩什么脸子摔什么门?和我赌气?”

“……没有。”鹿明烛低下些头,捏着香的手指也落下去几分,李雨升看着他的眉眼,总归是不忍心耍脾气,一只手托住了鹿明烛的手腕,另一只手撚过香来,问道:“我没那个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好作息,还不想睡,你进来坐坐?”

鹿明烛很轻地“嗯”了一声,李雨升也没放开手,引着鹿明烛进来,让他在桌旁坐下了,自己欠了欠屁股坐在桌子上,将线香小心地放在一边,低头想了想,叹气道:“我感觉我有一万个问题想问,但是话到嘴边,一个都问不出来呢?”

他说完这一句,垂头去看鹿明烛,鹿明烛只是仰起头来看着李雨升,眼睛眨得很慢,双眼间那一对痣过于引人注目,双唇阖着动也不动,怎么看怎么都不是打算回话的样子。

“行吧,你不想让我可怜你,那我让你先可怜可怜我?”李雨升笑了一下,伸出手指去点鹿明烛的痣,鹿明烛条件反射地闭眼向后躲了些,却还是被李雨升碰到了。

“——可能跟你经历过的事儿没法比,可能你觉得不算什么。昨天夜里我和我妈打电话,我妈……生病了啊,她嫌看病贵,我不是城里人,没得医保,早年父母也不懂那些,连合作医疗都没上过,每次我好不容易给她劝到医院里去了,她自己又偷偷跑出来,说觉得自己没病、健康得很……”

李雨升收回手指,鹿明烛的眼睛也渐渐重新睁开了,是黑白分明的样子,闪烁进点点灯光,没由来显得专注且清纯。

“我刚辍学出来打工那会儿,有一天突然贼特么难受,整个人虾米一样弓在地上,起都起不来,住在一起的工友吓坏了,叫了救护车把我送到医院——对了,救护车还收了我一百四呢,我到今天还记得。”

李雨升一边说着,一边笑了一声,像是自嘲一样,他走到床边,摸出一根烟来点燃了,抿紧自己的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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