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解(2/2)
这可实在不妙。
而且,看着眼前这幕,谢灼不免联想到另一些画面。
有朝一日,崔昱若是大言不惭地向崔霁讨要皇位,他也会如此拱手相让吗?
息怀聆说的果真不错,身居此位,有时太过忍让并非好事。
崔霁相让得如此痛快,崔昱也顿时失了兴致,败兴地道:“我随口说说,你何必当真呢。”
他本是听人说,这书对崔霁十分紧要,才特意赶来争抢的,不过崔霁如此不假思索地让出,他便觉得,争起来实在没什么意趣,何况他压根不在意那什么鲛啊鱼啊的。
只不过看不惯崔霁而已。
崔霁听他这样说,也没用显得过分欣喜,只颔首道:“是霁误会。”
揭过了这一茬,那顺理成章地被东宫的人领走,谢灼眼巴巴地看着,准备待会要求崔霁给他瞧一眼。
崔昱来找茬反倒给自己找了不痛快,腹中憋着一股火,不甘心就这样铩羽而归,目光一转,落在了谢灼身上。
崔昱对崔霁已是万分傲慢,对着谢灼则更是不必提,他微微一扬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谢灼:“你们又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
谢灼还未答,崔霁主动替他道:“他们二位是我的客人,皇兄,你未免手伸得太长了些。”
崔昱眼眸一沉,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对于自己受苦吃亏都毫不在意,唯独有一个护短的毛病,愣是不肯牵连身边的人。
深谙崔霁弱点的崔昱正好借此事大做文章,他对着谢灼道:“我见这位小兄弟也是十分投缘,不如去我府中坐坐。”
崔昱开口,但却也没有给谢灼拒绝的余地。
他一个堂堂皇子,纡尊降贵地相邀,谢灼还能说不吗?
崔霁自然明白崔昱的心思算计,难得态度强硬道:“他不行。”
崔昱也与他正面相对,腔调戏谑:“为何不行?他与你有何私情吗?”
崔昱是故意的,就是为了激怒崔霁。
崔霁虽然没有直接发怒,但也肉眼可见地神情难看起来。
谢灼适时开口道:“太子殿下不必担心,二皇子盛情相邀,我们又怎好推拒,自然是却之不恭了。”
谢灼想得明明白白,二皇子想要算计他们,无论是拿来做挟持崔霁的人质抑或是别的什么,试图将他们扣下。
但谢灼并非崔昱可以随意拿捏的人物,他和息怀聆轻而易举便能颠覆这个王朝,只不过取决于他们想与不想。
一个皇子而已,就算有千军万马,也不能奈他们何。
即便眼下顺从一下,跟着二皇子走了,也无非是多费一番曲折而已,对他们而言,也没什么分别。
崔霁没有因此松口,眉心蹙紧:“皇兄适可而止。”
崔昱没料到崔霁竟然能以这样强硬的口吻同自己说话,他起身,正想与崔霁再争执一二。
但崔霁的手下已经得令,将崔昱强行给拉了出去。
崔昱的怒骂声隔着门廊仍旧清晰可闻:“崔霁!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对我,你不怕父皇问你的罪么!”
果然是撕下了那份兄友弟恭的表象,连装也不屑再装。崔昱的声音渐渐远了。
崔霁仍旧是一脸歉意地看着谢灼:“惊扰二位了,实在待客不周。”
他家中的这些个兄弟姊妹也并非什么简单角色,自己亦是难以招架,处理起来每每焦头烂额。
息怀聆道:“太子不必怀愧。这些事并不算什么。左右殿下将会承继大统,那些人物毕竟要称臣于殿下。”
谢灼愣了一下,听见息怀聆的大胆言论也不免神情一变,他费劲忍着笑。
息怀聆实在是敢想敢说,这种话也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的吗。
崔霁没有被安慰到,他仿佛因息怀聆的话想起了另一桩伤心事,对着与自己年纪相仿,且萍水相逢的两位青年,忽而有了吐诉的欲望。
崔霁神情颓败,他神思不属地喝了一口茶,低声道:“二位兄台,这储君之位,我坐得也并不安稳。明枪暗箭且不必提,更何况还有如此兄弟阋于墙的事,我实实不愿如此,却又不得不去争斗。凡事行至这一步,本也早已没有了回头路。”
谢灼不解,问道:“太子如此贤明仁德,陛下对你能有什么不满的。况且你那位皇兄,言谈粗鄙不堪,我瞧着,比你可差远了。”
崔霁摇头:“父皇更喜皇兄,我大约是父皇最不喜欢的一个儿子。因为我没有半点崔家人的样子,这是他曾亲口所言。”
然而话已出口,崔霁才觉不妥。他竟然在如此场地,指责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