赝品（2/2）

纪寸心颇有闲情逸致地听谢灼说完，问他：“那谢公子，你又有什么好法子，两全其美？”

谢灼打了个马虎眼：“若是叫我对你所做之事缄口不言，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不过……”

谢灼为难地状似思索了半晌：“只要你及时收手，放过应如芥，我还可以考虑为你说说情。”

纪寸心面冷心冷地望着谢灼：“谢灼谢公子，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难道你以为我当真拿你没办法吗？”

谢灼一面说废话拖延时间，一面绞尽脑汁地飞快转动脑子，思索着逃脱之法。

打，是肯定打不过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他弄丢的那枚玉令，能向息怀聆求助再说。

至于纪寸心在说什么，谢灼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纪寸心见谢灼一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姿态，心中无名火冒起，她自打继任城主以来，便已习惯了身居尊位，少有人敢忤逆她，又或者说，压根不至于闹到撕破脸皮的地步。

她一眼看破谢灼的意图，也懒得再虚与委蛇：“省省力气吧，谢公子，你便是有通天的手段，也休想逃出去。”

“知道我为什么现在不杀你吗？”

谢灼嘲道：“还能为什么？不过是忌惮息怀聆和谢家而已。”

纪寸心合掌拍了拍手，召进来一位仙侍，她捧着一方托盘，上面静置着一只莲藕人。

谢灼忽然有了点不详的预感，他又摸不准纪寸心究竟准备做什么，只好静观其变。

下一刻，那一截玉白色的藕人竟然逐渐暴涨，渐渐成了一个与谢灼身量齐平的人。

然而最令谢灼讶异的，是那莲藕人的相貌——竟然和他生得一模一样!

这画面委实令人头皮发麻，谢灼也实实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然能和“自己”面对面接触。

谢灼观察半晌，那个莲藕人与他的长相当真没有区别。除了一点，莲藕人此刻还是闭着眼，纤长的睫羽低垂，好似没有生命的玩偶。

不对，这莲藕人应当本来就没有生命，不过是一截莲藕所化而已。

谢灼的心头开始焦灼起来。

纪寸心能搬来这样一个莲藕人，就肯定有办法让“他”代替自己，那到时候息怀聆万一认不出来怎么办？

不过，谢灼还是嘴硬道：“纪城主，即便你能拿赝品搪塞一时，可你难道能瞒一辈子吗？”

纪寸心笑得温柔又残忍：“这就不劳谢公子费心了。将死之人，不如想想自己还有什么遗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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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灼”步伐略显僵硬，走路不甚顺畅，在长廊里几度试探着，终于走出一段脚程。

他原本是跟在应灵琢身边侍候的一位仙侍，连名姓也没有，只按着齿序，被唤作阿七。

莲藕人的形状可以随意捏造，但内里却必须置有生魂，才能得以如常人般行动。所以，纪寸心便挑中了他。

为免他弄出什么差错，纪寸心十足有先见之明地对谢灼搜魂，将谢灼的记忆蜻蜓点水般看过一遍。

“阿七，谨慎行事。尽量不要靠近息怀聆，免得他察觉异样。”

“还有，你不是对灵琢素来仰慕吗？正好借着这具躯壳，也未妨与他亲近一番，了他一片痴心。”

阿七生性腼腆，他呐呐应下，心中有几分欢喜与忐忑。

纪寸心说得不错，他的确对应灵琢心存爱慕，不过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仙侍，哪里能被应灵琢看在眼底。

原本按照城主的吩咐，他是应该直接去见息怀聆，可他现下满心都是想借着这幅皮囊，去靠近一回他的心上人。

但他未走几步路，就迎面遇上了走过来的息怀聆。

“谢灼”拢在袖中的掌心沁出薄汗，他也见过几回息怀聆，只能从息怀聆对谢灼的态度中看出这是个性情温和的人物。

但如今正面对上，他不免紧张起来。

但纪寸心能选中他来，正是看中了他处变不惊的能力，他的面上还是平静如水。

想着纪寸心对他的叮嘱，“谢灼”思索着，要尽力表现出跋扈姿态，才能不露痕迹。

息怀聆眉目如画，看向“谢灼”的眼神有显而易见的忧色，薄唇轻启：“淼淼，谢家的事可已处理妥当？”

“谢灼”先是被息怀聆的温柔语气给弄得一怔，但又不知为何，他觉得息怀聆的语气虽然极致温柔，却给他以莫大的压迫感。

他暗中攥拳，记起城主的叮嘱。

“记着，你只要拖延一日时间即可，待到明日百花宴，一切就会了结了。”

他虽然只是个低等仙侍，不清楚纪寸心的谋算，但只消知晓一点，那就是他只要能敷衍过去一日即可。

想来他现下用着谢灼的皮囊，寻常人绝不会往旁的地方想。纵然是浮霁仙尊，也未必能察觉出异常来。

如此自我宽慰，“谢灼”终于定下心神，模仿谢灼的语气道：“谢澜那家伙乖乖剜了仙根，我也算是扬眉吐气啦。往后看谁还敢瞧不起我。”

息怀聆垂下长睫，眸中笑意一滞。

他觉得，淼淼似乎有点奇怪。

这样的话，是淼淼往日会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