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阋于墙(2/2)
一位年纪不大的妇人从回廊转步而来,她修为不高,眉眼间有几道细纹,可见岁月的痕迹,但也无损那秀美的容颜。
她便是谢澜生母,谢灼的继母,陈绾。
陈绾对着谢尧柔声劝慰道:“尧郎,阿灼该也不是故意的,他年纪小,又跟在仙尊身边久了,一时间置气,才说些不知轻重的话,也是无心之失。”
谢灼算是看明白这出戏了,谢澜虽然吃一堑长一智,不敢再与他作对,不过却有一位爱子心切的好母亲,一心要借谢尧的手让他吃点苦头。
谢尧果然听不进去:“十八岁了,还算什么小孩子?他难道还要一辈子当那叫人生厌的炉鼎吗?!”
这话也是厚颜无耻。当初谢家式微,他们为了保全家族,不惜把原身推出去当一个上贡的礼物,现在反倒觉得炉鼎一事有损颜面了。
谢尧没说几句,便又被另一位僮仆请走议事,只吩咐叫谢灼到廊前好生跪着,面壁思过,什么时候脑子清醒了再起身。
为免谢灼拒不从命,谢尧还特意留下来两位大能盯着他罚跪。
两人一左一右,眼见便要将谢灼按在地下,但谢澜却急急忙忙来拦住他们的动作,呵斥道:“住手!”
两位大能面面相觑,满心困惑,但又碍于谢澜在谢尧跟前一向得脸,也还是不解其意地停住了动作。
谢澜也并不想帮谢灼,不过他上一回亲眼见着谢灼在绝境中晋升,属实是至今想起都不住后怕,他压根不愿再招惹谢灼这尊霉神,省的又被谢尘宁抓住小辫子。
偏生他母亲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谢灼是什么东西?他现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凭什么将你害成这幅模样,自己倒逍遥自在,有我和你爹在,绝不会叫他越过你去。”
陈绾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谢澜一眼,那眼神里写满了失望。
但她惯会做表面功夫,眼见这罚跪是罚不下去了,她也便当着众人的面,伸出一截皓腕去搀谢灼,面上挂着盈盈的笑:“阿灼,你不该总是这样倔脾气,若是同你爹说一两句软和话,又怎么会闹成这副局面?”
按照谢灼的性子,他只怕是要对自己感恩戴德,陈绾心中冷漠的想。
然而谢灼看着眼前那张乌发雪肤、灵秀动人的脸,毫无预兆地头痛欲裂。
他的眼前骤然一黑,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脑海里肆虐,他勉力想要起身,却终究抗不住愈演愈烈的剧痛,最终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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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
一个小少年有几分犹疑地发问。
他身侧那位面容姣好的年轻女郎蹲下身,如花瓣似的衣裙委地,她温柔地摸了摸小少年的鬓发:“澜儿,你不要怕,你才是你爹爹心里最爱的儿子,从今往后,都只有你能得到他的欢心。”
小少年抿唇,蹙眉看向一旁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另一个与他年岁相仿的白衣少年,有几分为难地道:“可是,他的天赋比我高,修为比我强,就连容貌……也远胜于我。”
有谢灼这样的哥哥在,无论是谁都会被衬托得黯淡无光。
女郎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浑身血污的谢灼,温柔浅笑道:“那有什么关系?他这样的低贱之人,怎么配的上那等天赋?”
“只有我们澜儿,才配得到至高无上的仙根。”
小少年低下头,失落道:“可是……问灵石早已测出,他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天级灵根,而我……才不过……”
女郎笑容逐渐消失,她不容置喙地道:“澜儿,你不要再说丧气话了。天级仙根是你的,是你的,只能属于你,知道吗?”
小少年似乎有点害怕,他往后退了几步。
女郎走向了角落里被遗忘的白衣少年,一道阴影笼罩在他身上。
白衣少年费劲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女郎时有一瞬的错愕,他不明就里地问了声:“绾夫人?我怎么会在这里?”
小少年捂着耳朵,似乎不敢多看,自己一个人慢慢蹲了下来。
陈绾没有搭理他的问询,向旁边让开一点,渐渐隐没在黑暗的角落里。
一位脸上罩着黑布的人上前,在白衣少年怔愣时,他毫不留情地生剜出了少年的仙根!
白衣少年的衣袍染上刺目的血痕,仿佛永远都流不尽似的。他疼得顾不上任何事,在地上翻滚挣扎,大汗淋漓而下。
陈绾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个自出生起便活在鲜花赞誉中的骄傲少年,也会发出如野兽般绝望的嘶喊声。
从今往后,他便要代替谢澜,成为平庸之人,修为停滞不前,失去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