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怎么?要替她出气?”(2/2)
林秋让举起瓷器,恶狠狠朝着坚硬的黑石桌角便敲了下去。
砰——
碎裂的瓷片飞溅,划伤了林秋让的右脸,艳红的血珠从那道渐渐显现的伤口出渗出、滑落。
他以为真的很难砸,所以用了最大的力气,如今手还在发颤。
周身更冷了,玄枭的目光像再看不听话的宠物。
林秋让觉得自己悲惨,率先移开目光,去看胤月。
“你方才说让我把这些肮脏的东西销毁,便能拿走这些银票。”
“如今我也觉得这些东西肮脏,现在该砸的已经砸完了,只剩下没烧的。其他东西我给你保证,半日内我会烧完。”
他丢掉手中也爬满碎痕的瓷器柄,抓住桌上的银票,声音清冽冰凉,如同三月飞雪一般轻飘飘却又坚韧,却带了点哑,仿佛被谁一碰便化成水珠消散了。
“这间寝殿大抵是你们未来的婚房,是我逾矩,在这恬不知耻的住了几个月。”
“我会给你们清扫好……给你们腾位置。”
胤月登时露出一种得胜的神情,整个人都明媚起来,拽着玄枭的手臂晃啊晃,“枭哥哥,此处是我们未来的婚房吗?你同他提起过我是不是?等他将这些东西拿着一起滚出去,我是不是可以搬进来?然后我们再去一趟凡界,看看先前那个小乞丐过得怎么样了……”
林秋让听得难堪。
苍白的面上浮现起一抹红。
他抓紧始终的银票,指节发白,觉得他们口中那个乞丐就是自己。
本来还想着不要钱财要尊严,如今看来简直可笑至极,比起相信某个人,还不如相信钱。
“他不会走。”
玄枭突然开口,打断了胤月的滔滔不绝。
这叫胤月的神情就这么僵住,很快闭上嘴,面上涌现出一抹难堪。
“这些东西他砸了、烧了,本座能和他重新去凡界选,或是差人重新去买一模一样的。”
他说着,甩开胤月的手,走到林秋让跟前,从怀中摸出一瓶小巧的伤药,不像是他平日里会用的。
“谁说的?”林秋让擡眼看他,语气中满是执拗,句句反问,“谁说我不会走?你说我不走,我便就不走了?”
玄枭并未对这些问题有太多的反应,对他而言,林秋让留在这里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他像是听不见一般,继续做要做的事。
指尖沾了药,擡手复上林秋让的脸颊上的伤口,轻轻蹭了蹭。
“喜欢砸东西?既如此明日再去凡界挑些,让你砸个够。”
面上传来冰冷的钝痛感。
林秋让推了两下推不开人,要往后推却被一只不知何时放在他腰间的大手揽住,让他无法动弹半分。
他认命的放下挣脱的手,整个人有一刹那显得颓丧萎靡,仿佛陷入了寒冬。
“……尊主。”
“你可以像喊左涯一样,喊本座的名字。”
林秋让嗤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望向玄枭的眼神变得复杂难辨,嘴角浮现的笑意也十分耐人寻味。
“左涯是左涯,尊主是尊主,自然要分开。”
玄枭微微皱起眉,他低头看林秋让微红的眼睛,看林秋让面上的伤口,看林秋让嘴角的笑意,面上的讽刺……
他六年来第一次看见林秋让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不喜欢林秋让这样的表情。
“枭哥哥!”胤月无法看着这二人视若无睹靠的这么近,于是也跟着上前,眼角挂着泪珠,“刚刚阿月被他推倒,身上也很疼,你都没有这样给阿月擦药……”
左涯没有扭头看她,依旧看着林秋让的脸。
“为什么推人?”
他的指尖依旧轻蹭林秋让的伤口,语气中却有些不满。
林秋让胸口闷得喘不过气,鼻间微微酸胀,不明白玄枭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我想推就推了,怎么?要替她出气?好啊,来吧。”
“反正——你不是没有推过我。”
他不想解释什么,干脆承认,直直对上玄枭赤红的眼,可里面除了一片深沉的红外,所有情绪都被阴影盖住。
可周身冷意更甚,跟前的人像是一个自动制冰机,一靠近便让他从头冷到了脚。
这大抵是他最硬气的一次。
是真的怒意上头,除了想跟这个人对着干就是跟这个人对着干。
什么任务、什么不敢,全都抛到了脑后。
“……为什么突然生气?”玄枭皱眉,“因为瞒你了?”
“左涯或是玄枭都可以是本座,分开谈论着实可笑?便是本座回到原来的身份,也没什么改变。”
“一个名字而已。”
林秋让因为这些话也觉得自己很可笑。
“尊主,你不是那个一直陪着我的左涯。”
“你有未婚妻,该陪你上街的人是她,该同你住在这里的人也是她。”
“而我,没兴趣给人当狗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