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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十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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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丁丑,王召常参官会议含元殿。王悲懑曰:「山陵未毕,皇嗣凋零,社稷是危,如何?」安民曰:「今家国事重,人情未安,太宗皇帝祖律:凡朝廷无皇子,必兄终弟及,须立嫡母所生者,以长固天下,令宗庙血食也。景宗子遭难,郑王子承祧当立。」王赞之。以琅琊王为长,宗正卿武廷方请王入禁。王问:「令遣者何?」廷方曰:「平阳王。」

琅琊王诣阙,涕泣固辞,曰:「臣闻国家大危,有功者立,茍无能施玺,四海失望,无颜见祖宗于地下也!」群官亦多称平阳王。平阳王泣曰:「天生之以孝悌,岂敢居兄之上耶!」廷望曰:「琅琊王乃有伯夷之贤。论之功德,无所有争。舜应天命,受业而不拘逊让,圣人达节,固其宜也。群生不可一日旷主,国家不可斯须无统,臣等敢以死请。」众文武降阶列拜。平阳王流涕不止。

??时,家室入禁。相顾,以为梦见。王妃曰:「家子皆在。」夜漏将尽,洞房语未竟。

初七戊寅,平阳王即位,是谓世宗。赦天下。遣使宣抚诸州,收斩纪伯芳,宾客以慎为官者,免归故乡。

诏免关内及洛、晋、荆、郓、夔五州租调二年,自余给复一年。

徙琅琊王为商王,拜河南牧,扬州大都督,实封千户;进临川郡公为潞王,领并州大都督;以白安民为中书令;章廷望为黄门侍郎,同平章事;公孙匡为兵部侍郎;李若为司封郎中,加通议大夫;高廷基为左卫大将军;何进为右羽林大将军;曲元观为殿中监;沈恒良为左领军大将军,加特进;沈弘载为绛州万泉令;张幼隆为左骁卫大将军;杨无妄为左武卫大将军。王向、虞通皆拜将军。

追削纪亨爵谥,发冢斫棺,暴尸于所近市三日。

置舒王于内宅。使庶人纪氏出家大云寺。

初八己卯,立沈嫽为皇后。何子衿为淑妃。尊太妃杨氏为皇太后。

皇后以国用体大,去诸金银器物,悉赏勋劳。帝称之良友。

初九庚辰,雪繁冀、王翰之等罪,复其位号;赠刘逸御史大夫。

十五丙戌望,河水清。李若上表曰:「「易」云:河水清,天下平。案古帝王以来,此罕迹也。今澄清者,属陛下剪除奸邪,合天地人,三者所望如是。」敕明年改元「清平」。

二十辛卯,葬先帝于崇陵,谥「元皇帝」。

时赞普闻变,遣其腹心布德共颉去京,以观虚实。

初,少府少监牛长懋守西京,坐纪氏左迁叠州司马,心怨之。会废太子奎之子俊乂除岷州刺史。彼二人会于奉天。长懋说俊乂曰:「阁下乃景宗嫡孙,本应天子。平阳王虽有功,不过小宗,人多不服。今值蕃使过奉天,可请援兵,攻据西都,然后东克陕州,天下则归其所也。」俊乂以为然,间通布德共颉,以重赂许之。布德绐诺相助,迟无静动。长懋谓俊乂曰:「事当急发,先取长安以俟后援。」

于是俊乂潜回长安,居驸马都尉魏约第,聚徒数十人,皆失职怨望者。长懋草制,立俊乂为帝,改元「咸新」。长懋以左丞相,领匡复大将军,以约为军师。

七月二十庚寅,俊乂等奄袭长安县衙,斩徇县丞王元臣,群官逃匿。由是开府库,就钱坊,授甲囚徒匠人。雍州长史朱理固拒之。魏约率轻锐驰诣屯营,告曰:「平阳王篡逆,嫡长当立,君不欲取富贵乎!」未几,理不敌,急趋屯营。营中放箭,理中矢而死。时城门留守悉陷。后一日,长懋遣重兵搜捕,斩留守宋京、侍御史乐亮、将军褚照等。旬日间得兵逾万。

俊乂大喜,曰:「一举得之,此非天之助我哉!」记室刘畹劝曰:「既据京邑,当凭高屋建瓴之势,东向鼓进,直取洛阳,天下知真命所在,四面皆定矣。」俊乂未从。使魏约等守城门。俊乂与姬妾及左右宿北苑,日夜欢歌。

是时,吐蕃发兵河湟。

关内及边境震动,群臣不安。

帝御含元殿,宿卫列仗,召百官,并召布德共颉来。及入殿,帝斥之曰:「以我国有内难,敢通贼扰我邪?今朕先得斩尔!」布德惧而拜。安民请礼之。帝曰:「今若礼还,天下以我心弱,皆肆凌衅也。」乃囚布德于门下省。

廿五乙未,诏以右骁卫大将军冯祖德为河州道行军总管,传书安西都护冯荡,云:「虏窥河湟久耳。以我未稳,又自矜强盛,必期速战而定。精兵锐卒竭外,卿当引兵疾入,捣其方虚,迫之自救失图。」

于时,俊乂已迟二十余日。何进曰:「俊乂辈高垒深堑,欲为长久偷生。无其他计,进独能办之。」上悦,乃命进为招讨使。

进鼓噪西突,旌甲蔽野。八月初六丙午,先遣魏续夜入长安,劝降约。续者,约之弟也,性刚介,尤笃孝行。约执续,收于军府。卒畏魏氏,续得脱,遍与领军书,云:「俱听魏将军。」

初七丁未,俊乂得书疑贰,长懋以为敌诡。俊乂曰:「朽木难免蠹,空xue易来风!」乃趋执约。

城外鼓噪声起。约知无以进退,乃开通化门,使人拔栅。俊乂闻,切骂曰:「竖子果反!」命长懋率左右数百人披甲以出。长懋竟弃兵而走。进直入苑内,缢死俊乂。长懋策马将出重玄门,为门将所杀。后,约功过相抵,免籍;续以功拜中书舍人,固辞,曰:「兄长谋反,弟当从坐,自请流外。」上敬之,断以法。后续累至监察御史。

十一辛亥,荡破焉耆。十三癸丑,祖德与虏战于东谷,大破之,获其论聂乌,斩首千余级。

廿六丙寅,又破龟兹。直下于阗。

九月初九戊寅,后将早产。帝急令虞氏、柳氏等入亲医药。二鼓,晦冥甚,不辨物色;三鼓,山裂石髓流,似有雷声;帝更诏百僧,共心发愿;四鼓将过,儿出,天星散落如雪。

然儿生羸弱,不作一声。太医接踵就解,仍无声。帝敕曰:「救吾儿者,即赐百金。」助产陈进姑曰:「试裹以父旧衣,将母怀中,或有缓。」儿小如鼠子,后忍泣怀抱,无时暂歇。宫人噤不敢言。夜漏沉沉,儿忽动发啼,从此命运转然。

帝因怜爱,欲设酺,命三百里内乐工赴阙。正字邓伯坚谏曰:「陛下爱子之心,世人皆知。今四方初平,累政未治,国家匮竭;大开宴逸,百官承其旨,重取民财。乐工伶人,路运又劳。既与人同乐,亦不得不与人共恤。况圣人有言,治国九经,子庶民为其一。请陛下勿怜一子而损天下子也。」后然曰:「伯坚正直人。古者明君在上,下多直辞。今有诤谏,是君之福也。妾敢请礼,勿寒天下贤士之心。」帝曰:「幸内外如此,察朕过于微形。」乃赐伯坚绢五十疋。并召告文武五品以上者:「伯坚真得大体,不与势从。若卿等各能如是,何忧不治乎!」

十五甲申,赞普遣论木奈求和,以赤岭为界,歃血为信。

三路王师凯旋。进献俊乂首级,祖德、荡献俘以告宗庙。帝问诸公制胜之策。进曰:「臣遵陛下教言,用兵之道,攻心为上。」帝曰:「非战而屈人之兵,是以从人望,而同人利。圣人言善之善者,以此故也。」众皆拜。

赐宴广达楼。酒酣,荡不掩辞色,曰:「昔与陛下并肩而战,不料少年成伟业矣!」语出,有人即劾不敬。荡知失言,叩首请上。帝笑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朕待诸卿,莫不一一推心,奈何大将军多加严苛乎!」赍赏依旧。

坐散,何进归家,其母因问:「见汝妹不?」进曰:「宫禁至重,不可妄议。」

十月十六乙卯,复于焉耆、龟兹立镇,使荡检校两镇兵马使,以原高昌人曲三保为副安西都护。

十一月初一庚午朔,高丽遣使来朝。

帝每退朝,返燕寝,必召儿来见。能乳则喜,少乳则忧。尝谓后曰:「儿体虽瘦,眉眼犹刚毅。愿长大壮健,一如吾昔日所见之大罴也。」遂小名曰「熊儿」。

十六乙酉,赐名诸子。阿阇下曰「澶」;毗卢曰「道昭」;熊儿曰「淙」。佛朗儿封千金公主;追赠犍椎为皇太子,谥曰靖惠。

冬至,祀昊天上帝于圜丘。

时后以外亲久在内省,请曰:「妾家尊贵已极,各宜知足,荣宠万不可过其量。远之吕、霍,近之纪氏,妾每省之,切骨惊心。」帝本欲官余下家人,后力辞而止。

后深诫外家曰:「天命不易,共时艰难。枝茂则群鸟巢,树倾则猢狲散。我家凭勋,已然木起。往昔不谏,来者长矣。」使日夜观「外戚传」,以存鉴诫。

时虞氏为封恩德夫人,秩同三品。

虞氏既还,后方有沮色,问近侍阮氏:「以我刻薄欤?」阮氏曰:「中宫笃爱,不妨公道。」

十二月初四壬寅,义慈入东都。特敕有司迎待。拟于后六日会见仪鸾殿。洛州长史刘琼劝作书谢上。义慈曰:「心非道外,行在言前。何须多言?」却手报书毕。

初十戊申,引入朝,暂相见。帝欢然。言及手书,以国务繁剧,未及观览。诏施慈师紫袈裟一顶。观其作制,竟不知针线出入所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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