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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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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理没有托运的大宗行李,随身携一个轻便的黑色LV行李箱,她摇曳生姿地走出机场通道,仰着一张晶莹剔透的小脸在乌乌泱泱接机的人群寻找周敬航。

她之前说过他很高来着吧?以郁理贫瘠匮乏的赛车知识来说,似乎高个儿不太容易成为职业人员,那么他是例外?

或许优秀的人到哪儿都有例外。

她这样想的,远远看见黑色冲锋衣的年轻男大学生。

依旧是招牌的傲慢冷酷面无表情,郁理心无芥蒂地献上一个笑容:“我喜欢守时的男人。”

果然,听到她说喜欢两个字,周敬航脸色肉眼可见地差了一分,她笑得动人开怀,容光焕发得仿佛刚从某个秀场下来,而不是被困在几万里高空十几个小时。

耀京的冷和都灵的冷完全不同,沁入脸颊的风裹着轻微尘土和燥意,鼻息挤入工业化的气息。

周敬航冷着震天撼地的一张帅脸,伸手接过她行李,领着不安分的某人往底下停车场走,中途要穿过两个红绿灯,郁理和他站得很近,一直垂眸凝盯对方清瘦好看的手腕。

“你的手表呢?”

周敬航注意着红灯,闻言轻轻一愣:“什么?”

“手表,”她重复着,忽然璨然一笑:“为什么不戴?”

这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周敬航当然不会告诉郁理因为怕迟到匆匆出门而把手表忘在家里玄关,他懒得去解释细枝末节的小事,但心底同样升起微小到几不可查的诧异——她竟然一直在关注自己?

这个认知,让枯等两小时半的微妙心情稍有好转。

逆着人流穿过红灯,黑色高配大切停的规范到位,他遥控车门,郁理没管他把自己行李放到哪个角落,但掌着车门准备上车时,视线意外地顿了顿。

干净整洁的黑色副驾,放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郁理秀气的鼻尖皱了皱,视线一歪,看着他出声:“花送给谁?我吗?”

周敬航绕回主驾驶,他一擡下颌,示意她上车:“走。”

郁理不吃他的避而不答,她微微睁大眼,又问:“你,送给我?”

他想不通世界上真的有人无耻到可以直接默认因果关系,但他欲盖弥彰地捏着凸起明显的冷白喉结,眼神不耐烦地偏向后门,有车要过道,前车灯亮瞎人眼。

她双手抱起花,坐上车,后腰被什么硌得不舒服,伸手一摸,一个绑了蝴蝶结的透明PV盒,装着红彤彤的苹果。

更加愕然的表情浮现在她那张很美丽但也很讨厌的脸上,周敬航让她扣安全带,点火掉头。

郁理这辈子收过无数人的花,真的假的,精心空运或路边地摊。

她对花卉没有特殊感情,收到也不会记得找个玻璃瓶养起来,多半会放到干枯凋谢然后被定时上门的清洁人员当做垃圾扔掉。

但苹果——

她一开始还能完美控制自己表情,但车子驶出停车场,她再也忍不住,低着纤长脖颈,一声声咬不住的笑从齿关溢出来。

郁理早就想问了,送苹果是不是国人的特殊爱好,至少郁理很少甚至从未收到苹果。

“好老土哦。”

她一定是故意的,懒洋洋地拖长了最后一个拟音词。然后好整以暇地欣赏周同学愈发紧绷冷峻的侧脸。

他绷住咬肌,侧脸肌肉紧实地动了两下,唇角抿得更直更平,但最终没说一句话。

长途飞机坐得骨头疼,郁理松了松肩背,重新陷进柔软的驾驶座。他车上的味道清新好闻,木质调,如大雪磅礴的松林。

车过半途,真的下起雪。

郁理不喜欢严寒冬天,但是她对夏天同样缺乏热情。耀京和她常年生活的欧洲城市不一样,极少的古建筑,充斥高科技未来感的金属灰大楼,导航路线经过市中心CBD,时代广场人流攒集水泄不通,前不久在都灵欣赏过的金灿灿圣诞树此刻平移到耀京,很多打扮新潮时尚的年轻男女像蚂蚁围树一样疯狂拍照。

绸缎般丝滑柔顺的黑悄无声息地填满城市,周敬航在堵车间隙潦草地看一眼车窗,红灯密集地聚成一条通天河流,偶有路怒司机的狂躁喇叭响彻大街,尽职尽责的交通警察指挥分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轨迹有条不紊。

郁理解开透明盒,挖出小小的一枚苹果,她用纸巾沾水擦拭一遍,当着他面咬了一口。

很甜。

挨过两个红灯,郁理的苹果只吃一半,她很讨厌苹果,这会让她想起登台前必须要控制的体重。

她用纸巾把剩下的半个苹果包好,左右扭头可以放食物残余的东西,周敬航打转方向盘的同时扫她一眼,低声道:“你右手边。”

郁理整理好,用湿纸巾细细地抹净指尖。暖风充盈的车厢很温暖,但她睡足一路,此刻也不觉得困,翻着手机以每分钟翻新的社交动态,这才把圣诞树、苹果和某个节日联系到一起。

12月24日,平安夜。

她讶然地轻呼一声,周敬航分出目光,她低着头,腻着柔光的长卷发泼泼洒洒地垂到后腰,她用手指别到耳后,露出骨线优越明晰的侧脸。

四车道路的灯带如转瞬即逝的流星,为了烘托节日气氛,法国棕榈挂了许多金色红色的小彩灯,一闪一闪,如某种温驯幼兽的眼睛。

他将哑巴人设贯彻到底,没准备出言询问郁理,但驶过下个路口,郁理关闭手机,擡起脸,微笑着问:“我们去哪?”

周敬航控着方向盘的手指轻轻一紧。

这也许是个好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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