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初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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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理光芒四射地回到明亮奢华的宴会大厅,舞会刚过两轮。
作为耀京首屈一指的黄金单身汉,宋总身边向来无数狂蜂浪蝶,但有郁理这么一朵食人级别的霸王花挽着,任谁都歇了上前制造浪漫的心思。
她补过妆,口红重新卸了又上。在龌龊心思无处可藏的镜子前,郁理认认真真地,擦去属于周敬航的血迹。
但她左脖颈轻飘飘地饰了一条烟灰白的纱巾,掩住郁家的珍品之一的宝石项链,也掩住她形容可憎的伤口。
宋敛礼貌地对灯源地产龙头的董事长微笑,三分歉意七分敷衍,年过半百的男人牵着个年轻小演员,擡手拍拍他肩膀,说年轻人就是感情好。
他对此未置一词,走向郁理的同时举了两杯需要品鉴年份的红酒,晶莹透亮的玻璃半空交碰,极清脆的声响,像钻石。
作为两家年轻一辈的后生,宋敛还好,算是子承父业,次子宋愈就显得离经叛道一些。如果按照性格中的顽劣程度做划分,那么该和郁理联姻的人是宋愈才对。
她看着眼前男人。无论是裁缝街定制的手工西装,还是仿佛刻入骨血的疏离礼貌,以及那张长得可以用完美来形容的脸。
都,很,无,趣。
宋敛目光放低,眉目沉冷,几步距离不妨碍他游刃有余地应酬。
郁理抿了口酒,借着夜风拨拢长发。
宋敛,他不笑的时候,给人遥远如月的距离感,或许会有不少小女生很吃他若即若离这一套,但他完全不是郁理的type。
半弧形的露天花园只有两个躲懒的人,郁理视线扫过去,精心培植的奥斯汀玫瑰没有半分颓靡,清冽空气中细细充盈着一股既近非远的花香。
高脚杯的透明托底稳稳停在花盆边缘,郁理屈指轻弹,酒液沿着茎秆倾倒。
宋敛替她整理长发。她发质很好,水润亮滑,是常年在高级美发沙龙保养的结果。
郁理由着他动作,他手指染了一点点玫瑰香气,拂过纱巾,忽然笑了。
“刚刚去做什么了?”
郁理挑眉,不避开他没有进一步动作的手指,嫣红动人的唇角弯得张扬高调:“味道这么明显。难道你闻不出来吗?”
宋敛分不清她身上的香水味和半个小时前有什么区别,但他乐于诈鱼。
“谁能进郁大小姐法眼。介绍我认识?”
郁理骄矜十足地擡擡下巴,“就那位啊。怎么样,我眼光是不是很好?”
宋敛想了几秒,竟然点头。
“你久不回国,大概不知道,那位近两年势头很猛。”
但“很猛”,猛到什么程度,宋敛不认为自己有必要为她答疑解惑的程度。
可惜向来算无遗策的宋大总裁也有阴沟翻船的一天,因为郁理微眯着眼睛笑了一下:“谁说我不知道啊,他国外打比赛我去看了。”
虽然只有一场。
虽然这是意外。
郁理懒得和宋敛解释前因后果,相信对方对这种陈腔滥调的情节也不感兴趣,他扫看她一眼,目光清浅得像她故意碰洒的透明酒液。
宋敛仔细盯着这个女人。他见过很多漂亮到可以当标本陈设在美貌博物馆的女人,但郁理存在和她们泾渭分明的地方。
她很冷漠,冷漠到某些时刻,宋敛看着她,就像看自己。
“你们这关系......旧情复燃?需要我让位?”
郁理和周敬航谈过这一段,没怎么掐头去尾,有心人真想打探,也就搭上几个人情的功夫。
“没必要。”
她顿了顿,细致的眉轻轻敛压,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唇边漾开漂亮弧度。
“听说他为我发过疯,ICU住了几个月。所以我很好奇,他究竟是疯到了什么程度。”
宋敛薄唇一动,说了什么,但郁理没听清。
如果代入他,大概会说“无聊”。
她不知道今晚风向有变,迎着末日废墟般的刮骨寒风,她手指点着被风掀得微微飘动的纱巾。
仿佛有雨,摧枯拉朽的毁灭架势。
在这种天气和疯初恋重逢,实非好事。
郁理手指一转,她用力地、重重地,孤注一掷地撚过伤口。
疼痛让她清醒。
原来过了三年,周敬航那张脸还是该死的踩在她审美天菜。
现代人想要真正断联,除非死亡,否则哪有这么容易。
她有经营多年的社交账号,各大视频媒体经常报道她的名字。
她是回国,又不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