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尾裙(2/2)
她优雅地抖灭半截烟,浅薄灰烬簌簌飘落,她看也不看,满钻浮华的裸色鞋跟轻轻碾过。
他的心好似也跟着被她碾过。
“我哪敢呀。”
她盈盈地笑,窈窕身线虚着靠过来。
分明是咫尺之距,两颗心却天涯海角的远。
她空着的那只手勾缠着绕上周敬航脖颈,从下颌到肩颈的线条干净利落得不可思议,指尖换转,隔着毫厘之寸点着禁欲喉结,她曼声笑起来。
出席晚宴却不规矩穿正装,英国手工裁制的衬衣版型挺阔,唯独欠缺一条相得益彰的领带。
“这不是担心分手太久,你忘记我么?”
郁理身上的香水味如伊甸园毒蛇如影随形,他有一两秒的时间屏住呼吸,唇角抿得极紧。
她意犹未尽地触碰两下,浅红舌尖无意识地舔了舔整齐洁白上齿列。
周敬航摁住她随地走火的手,借着她原本动作,扣着她手指环着自己咽喉。
乍一看,就像他俯首称臣地诚献自己。
“你放心。你就是化成灰,我也不会忘记你。”
挑衅意味十足的一句话,郁理稍使手劲,迫着他低下头。
四目相对,郁理盯着他眼睛,随即翘了翘唇角。
“那你还真是爱我......或者恨我?无所谓,我不在乎。”
周敬航沉默片刻,扣着她的手指短促颤栗,但很快被另一种更加强大的力道压下来。
他扫过她勾了黛色的眼尾,微弯的眼睑下方点着细细碎碎的晶光。如此浓稠艳丽的一张脸,如同热带雨林野蛮而富有生命力的蝴蝶,掀掀翅膀就是山崩海啸的美丽。
好会骗人。
郁理右手仍然摁着他最不堪一击也最能带动所有情欲的部位,而他的右手分寸不让地禁锢着她,互相无声地较劲,谁也不肯落了下乘。
“是吗?”
周敬航轻轻地反问。
“爱我或恨我,确实无所谓。”
郁理在他波澜不惊的眼底淡淡挑眉,一支烟燃到尽头,她看也不看,随手摁熄。
很奇怪,当郁理说完这句话后,他们之间的剑拔弩骤然烟消云散,她奇怪地舔舔下唇,无形散播着另一层讯号。
她是美到嚣张跋扈的存在,当她存心要去勾引什么人时,几乎百发百中,战绩全红。
长廊幽静空旷,两道色调鲜艳大胆的抽象画仿佛变成一双双暗中偷窥的眼睛,讽笑着看这一双拉扯纠缠的男女。
不为人知的半支烟、烧过的废弃火柴,紧握掌心的银色打火机,迷离醉幻的灯光,她逼近的气息,忽然作乱的呼吸心跳,像无际汪洋两支飘摇起伏的小舟,驶向未知远方。
他反客为主,郁理的手被他牵着顺到后腰,她温顺得近乎不可思议,鱼尾裙束缚的纤长小腿直直抵进他两腿之中,漆面鞋尖上下摇晃,时不时勾过西裤之下的瘦削腿骨。
就像十秒前的异位体,换他锁着郁理不得动弹,深邃眼眸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眼中夹杂着难明的怒火和情.欲,发泄一般,恶狠狠地咬着她如鲜血般蛊惑诱人的红唇。
那瞬间的周敬航想好了她所有抗拒,或许是一巴掌,或许是腿弯上拱还击,但无论是哪个,绝不会是当下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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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都算到了,独独算不到,她不抗拒。
郁理吻技很好,轻易吊着男人不上不下,唇齿亡命相依,仿佛最后世纪。
周敬航手掌掐着她不盈一握的腰,手心布料如云如缎,她往前一挺,迎上他手掌的同时也将饱满柔软的胸脯送给他,两军迎敌,无人丢盔弃甲。
如今郁理不再需要提醒他“换气”,而他攻城略地,毫无怜悯之情。
她享受抵死缠绵的快感,唇间溢出丝丝缕缕的吟哼,郁理手指扶着他后脑,指根被剔到略短的干净鬓角刮得微微作痛。
没有人闭眼,于是一场蓄势待发的情事如同你死我活的较量。
像两只互争领地的困兽,必须有人见血,必须有人溃败。
一吻冗长结束,周敬航眸光晦暗,呼吸和领口微微乱了,她却兀自撩起耳边卷发,漫不经心地起眼,视线盯住他破红唇角。
早在三年前和他交往时就知道,这人看着冷冷淡淡,性.无能似的,但其实他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吻过来的瞬间,永远炙烈如火。
也就是这一刻,给了她,他好像喜欢她的错觉。
但,错的就是错的。充满恶劣玩笑和折磨算计的开端,绝对无法走向完全正确的结局。
欺骗和谎言构建了荒唐如梦的九个月。除了“周敬航,我玩腻了”,她没有一句真心话。
没有,没有。郁理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怎么可能真心爱上一个骗子?他这样想着,重新把她拽回怀里,摁在她纤细蝴蝶骨的手掌有千钧之重,但他的蝴蝶,总能轻易翻山越岭,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