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是由欲望组成的怪物(1/2)
第23章 是由欲望组成的怪物
寒意从脚底升起, 温奈绪再看去时,窗前的身影已经消失。
她思索了片刻,还是上前推开了旧校舍的门, 目光坚定, 既然答应了别人, 不管是什么, 她都要积极面对。
为了自己, 也为关心她的人——
她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 也想要尽可能的保护自己喜欢的人。
她是一个极其害怕失去的人,未曾拥有的时候无所谓,可一旦拥有,就想把拥有之物牢牢抓在手里。
在这个世界, 弱者是没有能力谈拥有的。
有的时候, 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无法掌控。
她垂下眼睑,浓密的睫毛打下阴影, 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陈旧的木门被推开,发出了难听的吱呀声, 旧木暗沉,朽木的气息混杂着淡淡的腐臭味钻入鼻腔。
这是只有老物件才会散发出的独特气味,整个走廊中, 幽暗的无序的咒力被忽然闯入的风席卷。
温奈绪踏进旧校舍的门, 老旧斑驳的地板发出痛苦的“呻/吟”, 似是承受了无尽的压力, 随时都会裂开。
中午她来到这里时,旧校舍似乎还没有这么陈旧, 看上去并无异常。
甚至连咒力都极其微弱, 而现在, 这里浓郁的怨气几乎凝成了实质,诅咒的气息从美术室不断溢出。
温奈绪擡脚,缓缓靠近美术室,手腕翻转,长刀再次出现在手中,她用刀尖将推拉门顶开。
美术室的全貌展现在温奈绪眼前——
昏暗的室内,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姿态各异的无头雕塑。
几乎挤占了画室内的所有空间,雕塑者对人体的刻画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每一个雕塑的身材比例都十分完美。
动作更是考究到了极致,就连肌肤自然伸展产生的褶皱都刻画的栩栩如生。
美中不足的,是这些雕像都没有头部,让人忍不住心生感叹为此惋惜。
——如果它有头就好了。
老旧的美术室里,它们一动不动伫立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流动的咒怨气息,让他们的惨白的身体,散发出淡淡的幽紫咒力,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诡谲绚丽,吸引着来人进入。
温奈绪稳住心神,眼角余光看见了一道寒芒。
她本能向前闪躲,锋利的刀尖切断了几缕发丝。
发丝掉落的一瞬,她回头去看身后的雕塑,就在她回头的这一刻,所有的雕塑都齐刷刷的改变了动作。
一个身材火爆无头雕塑尖叫道:“啊啊啊啊啊啊!!!这个头真漂亮,是我的!是我的了!!”
“喜欢——!喜!欢!我的!是我的!!!”
“把你的头留下,嘻嘻!这是我的!!我的!!”
来不及多想,手中的刀先行砍下,偷袭她的无头雕塑瞬间碎裂。
手腕翻转,横刀批砍,离温奈绪最近的几个雕像被拦腰斩断,雕塑失去平衡,掉落在地。
“哗啦啦——”
碎裂的石膏块在地上滚动,温奈绪气势攀升,咒力注入刀势,打算一刀劈碎这些诡异的无头雕塑。
谁知,刚才那个叫的最大声火爆身材的雕像“啪叽”一下跪倒在地。
她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大声道: “……大人饶命,是小的无眼无珠,我现在起就改邪归正了,我不要你的头,是它们想要你的头!”
温奈绪一愣,蓄力的咒力被稳在刀上。
她目光扫过其他无头雕像,不想被她看过的雕像也啪叽就跪了下去。
其中一个大声道:“你胡说,我们绝对没有要老大头的意思,刚刚是你叫的最大声!小的愿意为老大马首是瞻,排忧解难,当牛做马!”
跪在地上的雕像互相碰了碰,然后异口同声的铿锵道:“我们也一样!”
最先被打碎的雕像,石膏碎块在地上滚动了一下,“老大我也是!”
表完忠心后,他痛嘶了一声,然后怒吼“谁他妈踩着老子的[哔——]了!”
这场景多少有点奇幻,温奈绪有种一拳打到棉花的无力感。
雕塑们对自己的新身份适应良好,甚至已经开始做起了未来的职业规划。
三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分配好了各自的未来职业。
最识时务的那个雕塑妹凑到了温奈绪身旁,“老大,我是六号,是老家伙的第六号作品,我……我有事要和您说。”
温奈绪僵硬的转头,入目的的雕塑妹饱满的胸部,她默默移开视线,脑海里只剩真大两个字。
反应了两秒,她才有些飘忽地应:“你说?”
雕塑妹子立刻说道:“我的未婚夫,已经三天没回来辣!我怀疑他爱上人类跑路了!”
温奈绪:?
雕塑妹六号语气愤怒,“我没有公报私仇的意思——”
“但他在外面确实是个隐患!”她逻辑清晰:“……老大,我们不用吃饭,不用休息,还会自己给自己打蜡,24小时耗费一点养护剂,您只需要给我们一个头,我们能让你从此再无后顾之忧。”
温奈绪:……
有点离谱,但好像也有点合理,她还该死的心动了。
她未来一定是个合格的资本家。
旧校舍二楼的摄影社旧址,墨发少年赤/裸着身体盘腿而坐,少年的丝绸般的肌肤上,斑驳着灰败的石膏。
新生血肉不断生长,将融合在体内的石膏排挤而出,石膏的碎屑不住从他的身体滑落,发出沙沙的声响。
少年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从身体内爆发的盎然生机,与腐朽破败的灰暗环境形成强烈对比。
妖冶,诡异,又美得惊人。
他昳丽的脸上挂着玩味的笑,那双仿若充满魔力的漆色眼眸里恶意翻涌,他葱白纤细的手抚摸着脸上的石膏,声音委屈地喃喃:“奈绪,我好痛呀……”
富江们接二连三的死去,这似乎触碰到了他们的某种生存红线。
属于另一个富江的记忆,莫名出现在了他们的脑海里,他的记忆如同他们一样无趣恶心。
但不同的是,直到他男扮女装,进入了一所学校,注意到一个名叫温奈绪的女孩以后。
他的记忆开始变得有趣又生动——
他看到“自己”不断使用小手段,想要接近她靠近她,却被一次次无视。
他竟然为了她,压抑着自己的本性,试图与那些丑陋的家伙虚与委蛇。
她能在他扭曲的魅力下保持本我,对他蓄意接近不为所动。
这像是一场有趣的狩猎,让他沉迷其中,乐此不疲。
然后她救了他,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从那以后,他的眼里似乎只能容下她,即使这段记忆不属于他,可他也莫名觉得甜蜜。
她还说,他们会是最好的朋友。
朋友呐,真是新奇的词,也真的令人万分嫉妒。
凭什么是[他]不是他?
他鼓起脸颊,石膏碎屑随之脱落,卑鄙又恶心的家伙——
他在心里唾弃着完成这美妙记忆的“自己”,居然能想到穿女装进校园。
啧,恶心。
少年缓缓身,莹白肌肤上沾染的石膏碎屑,顺着肌肉纹理逐渐滑落。
他眯起眼睛,希望[他]会喜欢他送的大礼吧,虽然都是富江。
但那样的友情,只有他配拥有。
他忍着血肉生长挤出石膏的痛楚,弯起眉眼,尝试改变自己头发的长度,取代他,要找准时机呢~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手中的刀缓缓擡起……
在少年还在思索未来时,身后的砍刀骤然落下。
还未完全恢复的少年来不及错愕,视角就发生了变化。
美丽的头颅在地上滚动了两圈,脸上的石膏因震动剥落,露出了内里鲜红的血肉。
少年那双漆色的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继而是无边的怒意,然后瞳孔放大。
失去了生机。
始作俑者似乎非常开心,它嘿嘿笑着丢掉了手中的砍刀,僵硬地擡手,将自己的脑袋拔了下来,毫不留恋地丢到了地上。
“咚”地一声闷响,腐败的伤口里蛆虫被甩出。
头颅在满是血渍的地板上滚动,黏腻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回荡。
头颅沾着满是石膏碎屑的血液滚落到窗前,夕阳的余晖洒落在它腐烂的面颊上。
显露出了一张写满恐惧的脸,它眼球爆突,眼白上爬满了已经发黑的血管,瞳空放大,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翳,面部肌肉被调动到了极致,嘴巴大张到唇角开裂,似乎在生前,见到了什么令人难以想象的恐怖。
“这个头太丑了,还是这个好看。”无头雕塑说着,弯腰将少年富江的头颅拿起,捧在手心欣赏了片刻。
然后插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好看,我的了。”
它对着镜子,调整好头颅的位置,走到了刚才藤原富江站的窗户前,向下看:“什么都没有啊!那家伙刚刚到底在看什么……”
“不管了,要给六号看看我的新脑袋。”他声音癫狂,“这次总不能再拒绝我了吧,我敢说,没人比我更好看!”
他嘟囔着,迈着沉重的脚步向楼下走去。
迫不及待地想和朋友们炫耀自己的新脑袋。
另一边,藤原富江带着花子娃娃,走进了后山的范围。
他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通向幽林的小径,那双天然就媚态十足的眼底浮现出浓浓兴味,淡漠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红晕。
而后低笑出声,语气慵懒地冲着密林打招呼:“嗨~”
回答他的,是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皮鞋碾过路上的落叶,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随着他逐渐深入后山,那种惹人讨厌的气息更加浓郁。
“……哈!原来你是个男人!”愤怒的男声从密林中传出:“该死的你为什么要骗我富江?你这种人……你这种人……”
藤原富江顿住脚步,他素白的手戳了戳花子的脸,“花子会保护我的,对吗?”
花子翘了翘小JoJo。
那还用说,本大爷最牛辣!
藤原富江戳了下它脑袋上的发卡,“发卡真好看,应该再配一身娃衣才好。”
花子纽扣做的眼睛眨了眨,雀跃道:“花子!”
藤原富江得到回答,没有选择躲藏,而是选择了直面自己的分裂体。
正用言语凌辱中年男人的黑发少年察觉到了他的到来,目光平静地看向他。
目光落在他及腰的黑色长发时,眼底的嫉妒简直能化成利剑,他恶狠狠地看着藤原富江。
却将所有的恶意,都对准了崩溃的男人,“我就是这种人哦,即使是这样,你还是爱的,对吗?”
崩溃的男人呆呆擡头,看着少年得意的模样,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声嘶力竭:“你真可恶啊富江,我爱不爱你,你难道感受不到吗?你一直在玩弄我,你怎么可以……呜呜呜……”
四十几岁的男人抱头痛哭,他跪倒在地,眼底是歇斯底里的疯意。
杀了他,他的脑海里充斥着这句话。
杀死他就可以得到他,他可以不要鲜活的他,那张嘴永远闭上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恍惚间,他又想到了第一次见到藤原的时候。
只那一次相见,他就彻底沦陷,为了追求富江,满足富江永远填不满的物欲。
他不惜抛妻弃子,甚至抵押掉了自己的房子,只为做一条被他夸奖的狗。
他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她……不!应该是他,他还能在抛弃他以后,得意的说出这样的话?!
“我爱你啊富江……我真的爱你啊……”男人涕泗横流地擡起脸,痴迷地望着富江的脸,神魂几欲被拉入那双邪魅的双眸,他卑微的祈求着:“我会继续给你钱花的,即使你是男人,我也不在乎呜呜呜……”
“你真的这么爱我吗?”少年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的低喃,带着邪恶的蛊惑,“爱我的话,就杀了这里所有的冒牌货吧……”
话音落下,他大笑了起来,眼角甚至溢出了些许泪水,将他眼尾的黑痣衬的更加妖冶,他盯着抱着花子的藤原富江:“档案管理员懒尾先生,是你表现的机会呢~”
然后他歪着头,继续说:“来都来了,难道要一直藏在哪里?”
话音落下,树林里走出来两个容貌一样的少年,相同的脸似出自同一模型。
除了衣着发型略有区别,如出一辙的漆色的眸子里,连浓烈的恶意都几乎一致。
穿着卫衣的短发富江,看着已经傻掉的男人,面露嫌弃,“好可怜哦……一年的工资都不够买一件衣服的钱,居然想要拥有富江……”
懒尾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场景,被反复拉紧收缩的神经啪地断开,好多富江……不一样的富江……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富江?
他惨叫一声,强撑着发软的身子,撒腿就跑。
心里被懊悔填满,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富江?这还是人类吗?他是怪物吧!
懒尾的爱意短暂地被恐惧吓退,他跌跌撞撞地逃向山下,忽然踩中了什么,脚下一滑,整个人从山路滚落。
“噗通”一声,掉进了被浅草遮住的坑洞里。
他被摔的头脑发昏,视线也因为灰尘入眼有些模糊,等视线逐渐清晰。
懒尾不由自主地地瞪大了眼睛,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攥紧了他的心脏,他长大了嘴,想尖叫出声,喉咙里却发出了破风箱一样的“嗬嗬”声。
这个被浅草覆盖的坑洞里,密密麻麻地堆积着同一个人的尸体。
有一些即使只剩下了上半身,那张艳如恶鬼的煞白脸上,依旧带着惑人的风情。
懒尾双眼上翻,超出常识的惊惧让他大脑过载。
倒在了富江的尸堆里。
“啧,真没用呐。”身着卫衣的富江嫌弃道,那双满是妒意的双眸遥遥看向旧校舍,脸上露出了痴迷的神色,他就像黑夜里的飞蛾。
一旦见到温暖,就想要紧紧抓住,然后用他所有的恶意,紧紧缠绕属于他的阳光。
如果不曾见识到她的特别,他不会冒着被杀死的风险来到这里。
但万一呢?
他看向抱着花子的富江,轻声说“谁活下来,谁才可以拥有她。”
藤原富江看着装扮不同的自己,目光扫过刚才懒尾跌下的深坑。
那里满是令人作呕的气息,和眼前三个鲜活的分裂体一样呢!
他眼眸染上笑意,眼尾殷红,黑痣随着他的表情微微颤动——
真可笑!他自己竟然如此可笑。
主动接近奈绪的是他,住进奈绪家的是他,打开奈绪心扉的是他。
这些冒牌货,有什么资格觊觎她?
漆黑的眸子里是森寒的杀意,他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癫狂的笑容。
有趣呢!
他的分裂体,哦,他不承认他们是他的分裂体,这些肮脏的,龌龊的,恶心的怪物。
居然想要替代他,独占奈绪。
那是他的!
“花子。”藤原富江声音冰寒。
花子娃娃尖啸了一声“花子”,咒力涌出,将三个富江限制在原地。
“喂!好歹都是自己,不能……”
藤原富江慢慢走上前,修长漂亮的手把玩着自己垂落的长发,手中的剪刀却捅进了少年富江的胸膛。
他擡手摸了下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嫌恶地开口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讨厌你们啊……”
他没有停顿,缓慢而有序地杀死这些,和他抱有相同想法的“冒牌货”。
“杀了他,凭!什!么——!”
“杀了他!”
低沉的呓语如魔音般,在懒尾的耳边回荡,他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诡谲恐怖的梦。
他皱着眉,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身下的触感不对。
他在心里哀嚎着不会吧,眼睛却不受控制地缓缓睁开。
引入眼帘的,是一个被强酸腐蚀过,整张脸的血肉都快从脸颊脱落的怪物。
他原本应是眼球的部位,此时一片空洞,鲜红的血肉在缓慢蠕动。
他用仅剩的一只黑眸看着他,声音嘶哑破裂:“杀了……”
就在他san值狂掉,膀胱失控的时候,头顶处忽然出现了一片阴影。
上面的人笑着,毫无负担的念出来最先被杀死,又再次复活的残破繁殖体的台词。
“杀了他。”他艳色的唇瓣轻动。
黑色的发丝向下垂落,俯瞰着坑里残缺扭曲,如同垃圾一般丢弃在坑里的尸块,低垂的眼睫莫名生处一种近乎于悲悯的神态。
藤原富江盯着缓缓擡头的懒尾,冷漠的吩咐:“杀了他,然后上来,把这些垃圾,都扔进去。”
话音落下的一霎,太阳彻底没入地平线。
天光尽无,黑夜笼罩大地,蹲在深坑上方的长发,仿若来自地狱的艳美修罗。
懒尾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战战兢兢的扶着坑壁起身,用藤原富江丢下来的剪刀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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