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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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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章

发生这么一出闹剧之后, 三人没有再继续待在这个海滨小城,而是选择返回青山市。

章寻宁有公司的事情要忙,苗烟则先留在公寓里陪伴父亲。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这次极具惊吓性且突然的昏厥过后, 苗父竟开始渐渐想起从前的事。

修养了一段时间的身体, 苗烟慢慢试探着,发现随着时间过去苗父的记忆几乎全部找了回来。

这对她而言无疑是定心剂。

证明苗父可以开始脱离自己无时无刻的看护了。

陪苗父适应了一段时间的现代快节奏生活后, 苗烟也需要回到工作当中去了。她选择了一些不那么繁忙的单子接下, 白天有时也需要到外面去忙碌, 和人交谈沟通等等。

与章寻宁的联系,就断在回青山市的那天,苗烟并不着急找她。

眼下的日子似乎就这样顺利的回到正轨。

直到这天苗烟正与工作相关的伙伴在外面喝咖啡,意外接到这通来自章寻宁的电话。乍一看来电显示的备注名, 苗烟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顿了几秒, 她才按下接听。

电话那边是熟悉的章寻宁平静的声音:“你父亲忘记拿钥匙和手机了,你现在能赶回家帮他开门吗?”

苗烟:?

啊?

苗父出门忘带钥匙这件事尚在她的理解范围内, 也能理解苗父向路人借电话求助, 但是没想到这个“路人”怎么会是章寻宁?

到底是什么缘分才能使两个住那么远的人碰到一起?

这种事在电话里肯定无法三言两语说清, 不过好在今天没什么重要的事, 苗烟挂断电话后向同伴致歉,然后离开了咖啡店, 打车回家。

才出电梯,就见一立隽秀的旗袍身影。

在旁边是她的父亲, 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她笑着, 可能是觉得忘带钥匙不大光彩。

苗烟将钥匙捅进门, 请两人进去:“你是怎么和他碰面的?”

照理说不应该的啊?

章寻宁不像路过偶遇帮了忙的雷锋形象,她沉默着接受邀请, 进屋换了拖鞋,一时不知该怎样去说。

好像怎么说都有漏洞。

还是苗父在旁边帮忙如实解释:“我本来想出门散步,出门的时候比较随意,就忘带手机钥匙什么的了。楼下恰巧碰见来看望我的寻宁,就只好托她给你打电话。”

苗烟睨一眼章寻宁,章寻宁面容淡淡的。

是作为学生身份来探望她的父亲,还是想以此为借口来看她?

是不是太久不见,有人按捺不住了?

不过好像也没有很久吧,分别才几天而已。

心知肚明章寻宁怕被戳破,那么苗烟顺势就当不知道这份心思,没有再继续深问。

进入公寓房门后,苗烟只与章寻宁有方才的短暂接触,双方依然生疏,距离不过分,但比起安时市那一阵子,有什么东西似乎缓慢融化了。

章寻宁在沉默中突兀地说了一句:“你们吃晚饭了吗?”

苗烟说没有。

章寻宁垂眼,习惯性走进厨房。苗烟看见她的动作,叫住她问:“你要做什么?”

不得已,章寻宁才开口:“没吃晚饭的话,我正好可以帮你们做一顿。”

苗父大惊失色:“这怎么能行,也太麻烦你了,我来做吧,你歇着就行,正好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厨房门前一顿推拉,不善言辞的章寻宁到底还是败下阵来,退居客厅,同苗烟一起坐在沙发上。

苗烟打开了电视,调出节目。

章寻宁目光也落在上面,但注意力却并不在那上面。

主动的找过来是以学生身份看望苗父为借口,但到底是为了谁,章寻宁心里是清楚的。这样再次拉近距离是危险的,可是——

可是她想来。

方才在厨房门口时她尚且还有回去的余地,但本能却不断在告诉她,留下来吧。

留下来吃一顿饭又能怎样?

反正是以看望苗父为由。

只要自己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她此行到底是为了谁。

那颗背德的种子已经隐秘的发了芽,这株小芽掩盖在纷乱的杂草之下,只要粗心大意一点,绝无发现的可能。

她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

但她却哄骗自己不知道这株小芽的存在,她假装自己毫无知觉,她选择逃避。

而这种短暂的逃避最终带来的连锁反应却是不可预料的,也许、甚至是大概率会带来无穷的祸患,不将小芽扼杀在摇篮里,那么它终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届时必然无法收手。

可是章寻宁却继续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那在事业上、人生上所有敏锐如指南针的预判都失了灵,只想目光浅显地与苗烟共吃一顿饭用以缓解思念,不会多做其他的,仅此而已。

她只想要今朝。

*

章寻宁答应吃一顿饭,就也真的只是吃一顿饭而已,不怎么说话,吃完没什么寒暄,便要走了。那利落的速度就好像要是再多留恋一会儿,就要有水蛇缠上她的身,使之殒命。

看她走那么急,苗父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不是说来看望自己的吗?好像也没怎么看望啊。

不过习惯了章寻宁这样寡淡的性子,苗父一时也未曾多想。送走章寻宁以后,苗父收拾桌子碗筷,进厨房清洗餐具。

苗烟本来在假模假样的看电视,这时起了身,跟着苗父一同到厨房里去刷碗。

父亲记忆全部恢复,借此机会,苗烟倒是很想探听一些有关于她的过去。祖母是一件,还有大学时期那个资助也是一件。

总觉得相处了这么多年,还是对小姨的曾经知之甚少。

苗父听她问这个,有点愣。然而盯片刻女儿神情,竟觉出几分微妙。

他继续洗碗,也没有隐瞒,开始讲述:“我知道的其实也没有很多,基本都是从你妈那里了解到的,你妈之前到青山市去过一段时间,她在你妈妈那里补过课……”

有关章寻宁的曾经,至此在苗烟脑海里拉开序幕。

苗父所讲述的章寻宁的身世,有一部分是她早年曾在街坊邻居嘴里听到过的,有一部分是她完全不知道的。

她知道的无非也就那些:章家重男轻女,章寻宁从小在章家便是查无此人的状态,只是平安的养育她成人,给予了吃饱穿暖的条件。

虽然生在优渥的家庭,但这却并没有成为她坚实的后盾,也没有得到过来自家人的关爱,反而在数年后发生不测时成了吸食她的无底洞。

苗烟一向是觉得这家人死有余辜的,只是从苗父口中,又难以抑制怒火的觉得他们死的也太过轻松了一些。

第一次见面,是在章寻宁家的独栋门前。

她穿旗袍打开门,生得很白,在雨夜里很显眼。长得很古典,眉目有种疏离的温婉,第一眼就让苗烟想起冷雨过后的白色玉兰。

从安时市坐车到青山市,苗烟脱下蓝白校服,被苗母打扮得如同一份小礼物那样。

苗母告诉她,以后就要住在一个姓章的小姨那里。

开门后,章寻宁稍微低头看苗烟,又看看苗母,似乎不解。

但她很有礼貌,先让两人进来。

进门以后,苗母将她留在客厅,接着和章寻宁一起走向书房,紧紧关上门。

那时苗烟独自坐在沙发上,想了很多。

她妈妈不姓章,家里也没人姓章,怎么会凭空多出一个姓章的小姨?

不知有多久,苗母和章寻宁先后从书房里出来。

苗母神情不再紧绷,轻松下来,章寻宁依然没什么表情,气质清高,情绪不怎么外露。

苗母走到她身前,蹲下来:“妈妈还要再回安时市帮你办转学手续,你先住在小姨这里,好吗?”

苗烟对视自己的母亲:“要多久?”

苗母避而不答,强露出笑意:“妈妈很快很快就会回来,你一定不要走,留在这里。”

“只要你留在这里,妈妈到时一定会找到见你的路的。”

苗烟的倔脾气初露雏形,追着问:“要几天?”

苗母站起身:“要不了多久。”

还来不及抓住苗母的手,苗母就已重新兜上帽子,站在门前,一推而出。

动作太快,就像把什么烫手的山芋丢下一样。苗烟怔愣坐在沙发上,看见窗外苗母身影一瞬隐入雨夜。

她现在追出去,能追上吗?

身后女人声音响起,打断她的思考,把她拉回现实:“今晚你住在二楼左边第三个房间。”

苗烟垂下头。

一瞬间,似乎就懂了什么东西。

不是能不能追得上的问题,而是追出去,妈妈又会是什么态度?

她那年十五岁,但成长经历坎坷,不会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重新擡起脸,苗烟露出不符合自己性格的,略带讨好的笑容:“我知道了,谢谢小姨。”

苗烟从善如流,已将称呼改口。

这个女人似乎并没有怎么和孩子接触过,看她样子并不擅长与小辈交谈。

没多犹豫,这女人已经离开。

苗烟整顿心情,蹲在地上将浸水的行李箱摊开,一件件将东西拿出来,抱在怀里,拿到楼上。

收拾东西,洗漱,洗澡,等她都弄完,估计已经是半夜了。外面狂风肆虐,暴雨惊雷,她擦着头发,站在走廊上,慢吞吞地走。

章寻宁还没有睡,从厨房出来,叫住她,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喝了,驱寒。”

苗烟低下头,接来。

气氛顿了许久,听到窗外雷声炸响,章寻宁想到什么:“我住在隔壁,如果害怕,你可以去找我。”

苗烟说谢谢,又觉得寄人篱下,不够诚恳,于是又说了一遍谢谢。一时间无话,她想先回卧室睡觉,因为好累,哪里都累。

刚走出没几步,苗烟被叫住。

她回头看,章寻宁气质清高冷淡,似乎不适宜说温情的话。

苗烟没指望能从这个只见一面的女人嘴里听到什么特别好的话,耳朵却抢先听到她说:

“别担心,在你妈妈回来之前,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这是一句长辈对小辈所说的话,不掺杂质,是义务和责任的表现。只是到了后来几年,苗烟心意难藏,偏不信邪。

所谓“照顾”二字,因此变了意味。

第二天,章寻宁带着她搬进了老旧的筒子楼里面,月租也许连那幢豪宅的水电费都不够。

苗烟第一次知道,原来有钱人的东西,也可以一夜散尽。

章家的情况,还是她在搬来筒子楼后,从街坊邻居那里拼凑来的。

章寻宁的大哥迷上赌石,败光家产,挪用公款,夜里悔不当初,跳楼自杀。死讯传回后,章父突发心梗,抢救无效,章母抑郁住院,不久后也跟着丈夫一起死去。

至此,留给章寻宁的只有一地鸡毛,家徒四壁,还有那个雨夜里被打扮得如同小礼物一样到来的麻烦拖油瓶,也就是苗烟。

她们两个现在度日并不宽裕,章寻宁肯买蛋糕,只是为她庆祝月考,难免太过出乎意料。

苗烟听完后一直愣愣的,被章寻宁牵着手过马路,先是“啊?”了一声,然后又“啊”了一下,心里五味杂陈。

回到筒子楼的那间屋子里,章寻宁脱了高跟鞋,苗烟跟在她身后放下书包,穿上拖鞋,把校服外套挂起来,接着想去厨房给章寻宁打下手。

章寻宁却让她先去餐桌坐好,苗烟慢吞吞挪出去,到桌子边坐着。坐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好,拿了笤帚扫扫地,不敢闲着。

青山市学业重,下课天都快黑了。回家扫个地的功夫,天暗到看不清东西。

章寻宁端着切好的蛋糕,走到桌边,叫苗烟把灯打开。苗烟按了几下,灯还是不亮,外面天都黑了,往外看一眼,这片的居民楼没有一户开着灯,这情况,就是停电了。

根据小姨的指示,苗烟到卧室里的床头柜翻出白蜡烛还有火柴棍,坐回到桌子边,划火柴,一下就着了。

亮光闪起那一瞬间,章寻宁问:“在学校待的习不习惯?”

苗烟举着柴火,回答:“老师同学都挺好的。”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忍不住有点低落。

她不想发牢骚,于是坚强点儿,又补了一句:“挺温暖的,我很喜欢,小姨不用担心我。”

火柴点着烛芯,一直燃不起来,她右手捏着火柴棒,左手擡上桌,想扶一下蜡烛。

“嗯,习惯在这里生活就好。”她注意力在蜡烛,听到章寻宁这样说。

半亮不暗的火光中,章寻宁右手伸来,摸近她,与她左手十指相扣,声音平淡:“不要想太多。”

“不要太过纠结以往的事情,也不要害怕,我一直在你身边。”

苗烟怔愣一下,擡眼,火光闪烁。

方才只有小火苗的蜡烛此刻彻底燃烧,照亮彼此面颊,巨大的黑色影子倒映在墙上,两人牵手的姿态如剪影。

章寻宁并不是如表面那样一向冷漠,她虽忙,却能感觉到苗烟的情绪变化。母亲离开了她身边,又正值青少时期,嘴上不说,但已对亲情,友情都产生了隐秘的质疑。

她不擅长说温情的话,只能尽力疏导几句,已是最绞尽脑汁的话语了。

而桌子另一端,苗烟低下头,看她们十指相扣,心底在想:

小姨掌心的温度如此真实。

她的小姨是一个特别、特别、特别好的人。

第二天一大清早,章寻宁就到公司去了。

苗烟听佣人说,是有个很重要的临时会议要开,所以走得很急。她白天没有很要紧的工作,将近十一点才出门。

刚下楼梯,苗烟就见佣人忙忙碌碌,手里拿着包裹,看样子也是要出去。

她随便问问:“你拿的是什么?要去哪里?”

佣人回头,见是苗烟,便老老实实答道:“罗先生上次来忘记拿走一本书,刚刚我整理东西发现了,就打电话问章女士,她说让我送到罗先生小区的门卫处。”

“那你问没问小姨中午回不回来吃饭?”苗烟问。

“问了,说是有应酬走不开,中午就不回家吃饭了。”

苗烟若有所思,对佣人道:“罗松止的地址告诉我,我正好要出门,就让我拿给他吧。”

佣人呆愣愣的,完全没想到苗烟会突然这么说,站在那里“可是……”了半天,被苗烟打断了:“没什么可是的,我去送,正好也是看看罗松止那里怎么样,熟悉一下。”

这下佣人说不出话来了,只好把包裹递给她。

得到地址后,苗烟出门打了个车,就往那边去了。反正章寻宁中午也不回家,很没意思,她借此打发打发时间。

罗松止人模狗样,住的是市中心的高档小区。苗烟还没到门口,就见一个戴鸭舌帽和口罩的女人在门卫处说着什么,看样子是被拦下了。

这种高档小区的保安筛查人员进入都很严格,安保做得很好,苗烟估计自己应该也进不去,打算把东西丢在门卫那里就走。

她越过那个一直在说什么的女人,朝保安递出包裹:“417罗松止的东西。”

保安无奈暂停和旁边女人的争论,说了声好,接了过去。旁边女人突然不说话了,转过头看向苗烟。

苗烟疑惑,觉得奇怪。

那女人遮得严严实实,却能感觉到她的目光透过鸭舌帽,如有实质。

“你……你认识罗松止?”苗烟刚想走,就被叫住。

回头打量一眼,那女人手指绞着,有点局促:“对不起,小姐,打扰你了,但是我真的有急事要找他,你能告诉他一下吗?”

“你有什么事要找他?”

一问到这个,女人突然沉默了。

“不……没事,是我太唐突了。”女人低着头,僵硬地站在那里良久,又道:“我能加你一个微信吗?我……”

对方言语混乱,手足无措,苗烟倒也没生气,中断了她慌张的态度,拿出手机:“加吧。”

女人愣了一下,苗烟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不论这女人是谁,遇到了什么事,总之,她对看一看罗松止的乐子,听一听罗松止的八卦,没什么抵触的心情。

第三天正好是个周末, 章寻宁在家。苗烟赶设计稿, 下楼倒了杯橙汁,就准备回楼上, 耳朵听见外面一阵嘈杂声, 能听出是章姿家那俩小孩来了。

她对小孩们不关心, 回去继续赶设计稿,没想在小朋友面前露个面。毕竟不管怎么说,章寻宁想办法把她往出赶,却接了两个小孩回家, 她多少有一点不爽。

这边苗烟回到二楼卧室, 那边两个小朋友就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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