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3 章（1/2）

第 273 章

273

一周前。

康和疗养院在香江跑马地山村道附近, 因附近就是大名鼎鼎的养和医院，且依山傍水、风景秀丽，颇受有钱的老人家欢迎。

王阿婆近日愈发困顿, 她住两万一月的单人房间，平日不见有子女孙辈探望。老人家最常做的就是滑着电动轮椅，在花园里散步。她也不太麻烦护工，有时气力不济, 就让护工把她推到院子里, 过几个钟头再让人来接。

她有时看一下午夕阳, 时而醒来，时而盹着,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完全感觉不到流逝。

气力一天天不济, 清醒的时间比盹着的时间少许多, 似乎到了一个随时跟这个世界再见的阶段。一日醒来, 脑中少有的澄明，王阿婆让护工小姐帮忙打一通电话。

这世上，她唯一牵挂的人，只有小孙女一人。或许, 是时候见上最后一面, 说再见。

王倩兮在三天后乘飞机抵达香江。事情过去一阵子，却不是完全结束。这次回香江，她心情还是忐忑的, 一路上戴好墨镜、帽子, 步履匆匆, 派头堪比明星。

金主并不愿意她回国，但她耐不住, 只因在这世上，只有阿嫲一个亲人，跟她从小相依为命。

阿嫲自患阿尔兹海默症，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糊涂的时间愈发长。这一阵却忽然目光澄明，恢复清晰意识，还要护工打电话给她这个孙女。

一路劳顿，顾不得歇息，王倩兮终于与祖母见面。病床上是一个干瘦娇小的老妇人，体重恐怕没有八十斤。

“阿嫲……”王倩兮忍不住夺泪而出，跑过去拥抱祖母。

“倩倩，最近总不见你，功课这样紧张，身体还吃得消吗？”

祖母似乎一夜之间回到没发病之前，那时的她尚且耳聪目明，行动自如。王倩兮惊喜交加，一下子扑到王阿婆怀中撒娇。

“阿嫲，你全好了……”

可是没过一会，王阿婆精神不济，眼里的神采慢慢熄灭，终于昏昏睡去。

王倩兮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几个月，她一直在国外念书，对祖母的状况知之甚少。

“王小姐，斯蒂文医师在等你。”护士进门来说。

王倩兮抹掉泪痕，跟着护士去找王阿婆的医师。

“王小姐，令祖母的状况可能不太好。”

王倩兮心头咯噔一下，浑身都绷起来。

王阿婆的状况，懂行的医护人员早有不好预感，或许老人家寿限将至。他们见惯生死，知道一个人，从生到死，随时光推移，慢慢衰弱，直至死亡，这是无可逆转的过程。做医生的，多数时候，只得顺其自然。

“怎么会，我刚刚见过祖母，她甚至不糊涂了，认出我，跟我亲亲热热地说话……”王倩兮急道。

想不通的往往是家属，怨怪医生和护士是庸才，又不肯负责任。

医师眼里有悲悯的色彩，并不反驳，只道：“王小姐，既然回来了，这阵子就多陪陪王阿婆。”

……

在康和疗养院待了一个多钟头，王倩兮在疗养院门口登上一辆的士，车子下山，往市区去。

另有一辆不起眼的黑色丰田，紧随其后下山。

的士一路向南走走，不到半个钟头，到了浅水湾一带。丰田车上的人目送王倩兮进了一处豪华物业——三层的独栋洋房，奶油白色，西式的窗户，四周是盛放的鲜花和修剪齐整的绿地。

丰田车上的人打一通电话，将所见所闻汇报给电话那头的人。

半个钟头后，王倩兮从浅水湾的豪宅内走出来，她神色似乎沮丧，脚步也轻飘飘的。

有人送她上一辆车子，不是的士，是别墅主人的私家车。

有人安排了酒店房间给她，很高级雅致的陈设，宽敞得不像在香江。

一系列动作不必过脑子，她只需照做。很快，还会有人安排她离开香江。

累过了头，脑子里却纷乱，祖母的脸不断在脑海里闪现。王倩兮默默哭了一阵子，连澡都没洗，就合衣躺在床上盹着。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王倩兮懒懒起身，虽然精神不济，她倒仍记得窥探猫眼。却是一张熟悉的脸孔。

一霎时，王倩兮被惊得困意全无。

门外的人于她，譬如上门讨债的债主，上门索命的冤鬼。那是最不想见到的人。

敲门声又响了几声，眼见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应门的意思。敲门声歇了。

过了一会，王倩兮听到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她试探着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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