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0 章（2/2）

想来人生又有什么大事呢？连生死都是轮回和因果。

陈星依埋首在自己的工作里。

狄蒙娜的肤色很适合白色之类的浅色系，又身形健美，腰肢纤细。她画出一条黑白混搭的背心，搭配过膝裙裤，这样一套衣服既休闲又有精致感，毫不累赘，参加完鸡尾酒会可即时去打网球。

第一套设计已经完工，还有两件备选的礼服要设计。工程且放到明后天再干。陈星依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修改和调整方案。

当然，还要参考主顾的意见，做最后的调整。

设计完这一套衣服，陈星依脸上有了笑容，时间可以没有意义地枯耗，也可以用来创造东西，她只觉成就感满满。

忽然疏离地想：李太太满意哪个女仔，跟她有什么干系？

想到这一层，陈星依只觉豁然开朗。做人至要紧是有底气，底气不是其他，而是安身立命的本事。

这番领悟不是通过求助陈父陈母，也非与友人交流所得，而是内省而贯通。孔夫子说：吾日三省吾身。古人诚不我欺。

郑氏建筑的孙秘书致电，要与陈氏结算置装费的尾款。

本来寄一张支票过来即可。

“支票寄过去还是陈小姐过来取一下？”孙秘书道。

陈星依小门小户，见不得巨款在路上漂移，太危险。她又没忙到抽不出通勤时间。

“我将亲赴郑氏建筑去取。多谢！”

想来交上货品至今，尚不满一星期，东家居然主动提出结算工钱，比合同日期提前三周多。

嚯！天使一般的东家。若之后每笔买卖都遇上这样的东主，陈星依怕入睡也会笑醒。

这里面不可能没有私人交情的缘故，她得着便宜，吃水应该不忘挖井人。

怎么回馈一下东主呢？

但是那样一个富可敌国的人，她想不出郑生会缺什么。

在的士上想了一路，也没有头绪。其实中途路经几家奢品店，都是普通人叫得出的牌子，大可进店买男士手袋或领带这类礼物送人，不失体面。

陈星依却没有这样做。

她进郑氏建筑，门卫见过她，很快放行。然后是前台小姐通知孙秘书。

孙绮：“陈小姐，郑生现在在开会，我带你过去找他。”

“……不会打扰吧？”陈星依试探着说。毕竟人家说了在开会，“如果郑生忙，由孙小姐你转交即可。”

“他交待过，你一到就带你去找他。”孙秘书公事公办的语调。

孙秘书在前面走，姿势袅袅婷婷，陈星依紧随其后。

郑氏建筑偌大的会议室安享顶楼风光，头顶是透明的玻璃罩子，自然光取代照明。

这是单面玻璃，从外看，不可能看到内景。

数日前，陈星依在楼顶经历一场惊心动魄。如今，隔着一只玻璃罩子，她几乎算是故地重游。心中滋味杂陈。

那日，郑生措手不及，声音发颤，想打鼠又怕毁了玉瓶。

今日光景全然不同。

郑生在一间容纳三四十人的大型会议室，居中坐着，正对他的臣属们发表主张。

他的臣属多是中年以上的管理层人才，个个端坐，恭谨而谦卑地倾听。这里面，有中国人，也有洋人，姿态出奇地一致。

看过近代史的中国人都以为洋大人倨傲霸道，从来用鼻孔看人。自《南京条约》以降，香江这片故土的前朝遗民，腰杆是挺不直的。这一弯，倒足有一百五十载。

咿！到这里看，洋大人的后人倒自觉自愿含蓄谦恭起来。对着华人老板，脊梁略有弧度，不至于卑躬屈膝，讨好尊重的意思倒是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