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1 章（2/2）

一星期后，黎雪芬独自一人去了医院的妇科，她预约了一台手术。邝太太说得对，应该及早处理的，现在拖得月份大了，只能手术。

一个女仔在自身极虚弱、悲痛、绝望的境地里，会很快看透一些人、一些事。

她为自己的愚蠢和轻信付出应有的代价。

黎雪芬发誓，永远不让自己再陷入如此悲惨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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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过去，黎女士也添了阅历，长了智慧，升了段位。

她看李家的资料，从正经的财经新闻和八卦小报，知道李家翰父母关系寡淡，不过是明面上的夫妻。

握着空头衔不放的太太，最是敏感、多疑、多事，要借种种机会证明自己的存在。

电话里，黎女士说：“争取李老先生的认可，比李太太的认可更为重要。”

陈星依“唔”一声，这她倒没想过。她在报端见过李老爷子的照片，后来还在黄家的宴会上见过他本人：枯瘦娇小的一张脸孔，谢了顶，相貌上完全不气派，不那么像一个非凡人物。

这种人才是深藏不露的大人物吧？可能大脑结构跟普通人都不一样呢。

李老爷子喜欢什么样的儿媳呢？数年前，他家大儿举行世纪婚礼，迎娶何家的千金。

那位便是榜样！

无非是家世好、高学历、漂亮温柔的大家闺秀。其他条件都可以努力一把，这头一样——家世好，可是评价投胎的技术。

陈星依自然觉得自己的父母是天底下最好的父母，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陈父陈母只是香江的中产，每日累死累活地打拼，不过购置小两居的房产没多久。他们家不是豪门，可以预见的时间里，拼了全力跳起来，恐怕也很难够到那个高高的门槛。

这种门第之分造成的爱情悲剧，譬如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常常成为爱情故事的老梗，放在现实里，落在自己身上，可一点不好玩。

早在跟李二的关系确立之前，陈星依就已经预料到他们的爱情或许不会有结果，但，人就是有一种试探和冒险的天性。

那时，她也有足够自信，过量的自信。

黎女士又说：“大妹，你跟李太太那次会面，你多说一句话。”黎女士字斟句酌，细细分析。

“哪句？”

“最后一句。”

陈星依想起来了——“李太太，如果阿翰不想跟我走那条路，我会即刻放弃的”。

“没摸清对方的底细之前，最好选择沉默，言多必失。没必要逞口舌上的威风。你话里有傲慢，李太太或许觉得冒犯。”黎女士继续道，“如果将来你真要嫁入李家，难保李太太不怀恨在心。”

的确有些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意思。她笃定李家翰会跟她站同一边。两个小朋友一起对抗父母，宣告他们的成熟和独立。

“是，妈咪。”

黎女士：“最重要一条，不要依赖男仔。把讨李生李太欢心作为一项工作。你要自己证明自己，切记！”

陈星依略觉为难，“不应该是男仔为了我，冲破他父母的阻拦吗？”

黎女士叹一口气，意味悠长地道：“那是言情小说里的桥段。在现实世界里，这种时候，得罪父母或许就会失掉巨额财富的继承权，男仔未必有此魄力。即便有此魄力，不能妥善处理与父母的关系，也说明脑瓜不够灵光。”

黎女士突然想起：“大妹，你确定李二少是良人？”

不等陈星依回答，黎女士又自问自答，“两年多相处，你还能容忍的话，应该还过得去。”

陈星依：“他不同于一般的纨绔子弟，待我很好，也有上进心！”

“妈咪相信你的判断，”黎女士忽然叹一口气，“希望你的眼光比妈咪好些。”

陈星依觉得疑惑，“爹地难道不是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父亲？”

黎女士淡笑，“你爹地自然是好父亲，好丈夫。囡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在尘埃落定之前，不要怀孕！”说到后半句，她语气里是一种痛彻的急迫。

陈星依羞赧，好在隔着电话，黎女士看不到她晕红的双颊。

“是，妈咪。”

“大妹，妈咪爱你。记住，即便李家不肯接受你，这段恋情告吹也不必有什么负担，我家大妹配得上世界上最好的男仔。区区李家仔，爹地妈咪未必瞧得上眼！”

陈星依只觉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里却似涌出一股暖流。李太太再刻薄，怕什么？大不了一拍两散，她有爹地妈咪，大街上两条腿的男仔还嫌少吗？

当然这是孩子话，目前为止，李家翰的确是她遇到的男仔里面，无论家世、品貌、才学都非常拔尖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