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章（2/2）

郑志明轻笑，像看一个不谙世事的单纯女仔，带一种很少流露的怜惜。

社会这染缸，指鹿为马，说黑为白的事还少吗？

郑志明：“郑氏一向遵照法律，合法经营，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那是自然。易地而处，如果她是郑志明，也会首先维护郑氏。

那么郑生，除去致歉，他这次来还有什么其他目的呢？陈星依心里忽然有这样一个疑惑。单为道歉，不至于耗费这么久时间等在这里。

陈星依：“郑生，你说不会放过王铁柱，是指？”

郑志明垂着眼睛，缓缓道：“他试图绑架谋杀，众目睽睽之下，挟持陈小姐一同跳楼不成，畏罪自杀。郑氏员工都是见证，会向警方如实陈述。如果罪名成立，他就是绑架罪的重刑犯。或许服刑数十年之后再被驱逐出境。”

陈星依眉头微拧，“郑生，你是这么跟警方说的吗？”

“是。”

他们说粤语，即便说这么私隐的事，也不怕在场的人听到对话。

“可是这不是真实的情况。”陈星依道，“你们或许站得远，看不太真切。其实，最后那个人跳下去之前，是把我推开的。”

“在我眼里，是陈小姐你挣脱开他辖制，犯人畏罪自裁。”

陈星依一时有些发蒙，但是背后那大力一推，她记得真切。

她很确定地说：“王铁柱对我没有恶意——或许有过，但是到最后，他还是选择做一个善良的人。”

郑志明：“不，陈小姐，一旦你这么说，警方对他就会从轻处理，那你受的惊吓，几乎殒命，就都得不到补偿。”

蓦地，陈星依以一种看陌生人的眼神看向郑生。她站起来。

陈星依：“郑生，我想我应该先跟警方谈一谈，在此之前，我不能答应你任何事。”

郑志明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沉默。他站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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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依到家时，早报已经塞进门缝。

她随手拿了一瓶牛奶，边喝边看昨天的新闻。

社会版赫然有郑氏建筑的照片，报道称，一名独臂男子，挟持郑氏合作方的一名女性，企图绑架和谋杀，最终坠楼，所幸警方已经有安全措施，无人死亡。

报纸推测，这名嫌犯或许与郑氏建筑有劳动纠纷，以此泄愤或达到勒索目的。目前该案仍在调查中。

评论版亦有一篇，有评论家质疑郑氏建筑违法雇佣，压榨旗下工人，有“血汗工厂”嫌疑。有不愿透露姓名的员工A某表示，郑氏给旗下工人开出的薪水，只是英国本地工人的一半左右。

评论人提出英国政府应加强竞标审核，对此类压榨工人的亚洲公司予以严惩，或者干脆取消其竞标资格，才是应有之义。

社会版与评论版相映成趣，热热闹闹，好一出大戏。

陈星依想，原来郑生顶着这样大的压力。一旦舆论偏向嫌犯，那郑氏企业形象跌至谷底。

而她是绝对的受害者。所以，郑生以为她对警方的陈述极其重要。重要到，他不惜等待一个上午，教唆她更改一部分证词。

一霎时，陈星依只觉胃痛。或许是空腹喝咖啡的缘故。胃痉挛持续了几分钟，才终于自行缓解一些。

她给李二打电话，把事情的原委讲一讲。

“照你想的去做，无论怎样，我都支持你。”

“你不怕我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我想，你不会的。即便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也有你的合理理由。”

“当然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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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姐，你的说法对警方了解案情非常重要。你的说辞，跟其他证人的有一些出入。你确定，他最后推开你，而不是试图带你一同跳楼？”

接待陈星依的是位壮硕高大的女警官。

“是，或许现场过于混乱，站在远处的人看不真切。我呢，只是把自己知道的情况真实地讲出来，毕竟最了解当时状况的人是我。”

“明白。谢谢你的证词。我想，嫌犯会感激你的。”

“他会被判刑吗？会在监狱里待好多年吗？”

“我想法官会依法判决。”

“那当然。”

女警官站起，跟她握手，“谢谢你的时间，陈小姐。”

离开警局，陈星依长舒一口气。

那天中午见过郑生之后，郑生的秘书孙小姐又有几次试图联络她，都被陈星依拒绝。

这件事改变了她对郑生的一些看法，这种感觉很微妙，她可以理解郑生的愤怒，也可以理解孙小姐的执着。只是心底深处，难免起了一点名曰“失望”的感觉。

如果是李二遇到这样的事，他也会这样处理吗？

不，她相信李二不会这样做。他们曾经一同为冤死的麦小姐讨公道，李二也曾救下孙南孚的性命，虽然作恶者并没有迎来他该有的结局。

陈星依知道，李家翰本质上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