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0 章（1/2）

第 1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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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一两天, 陈星依再去难民区服务时，特意去超市购置一箱羊奶。

难民们获得的奶制品有限。她要送羊奶给一对祖孙。一个老奶奶带着几个月大的孙儿逃出来，小家伙瘦骨伶仃, 且不爱喝牛奶。祖母只好把面包泡软，喂给孙儿。

陈星依送出羊奶，小家伙对羊奶接受度良好，抱着塑料奶瓶, 咂巴着小嘴吮吸。

“真可爱, 多喝点, 快长大吧，小家伙！”

虽然语言不通, 双方只能比比画画地沟通，但眼神可以传递太多东西。

东欧老奶奶名叫玛利亚, 体格高瘦。玛利亚大感欣慰, 几乎要掉泪, 她从柜底拿出一件珍藏的衣服。是一件刺绣的长裙，胸口、袖口、裙摆和腰身上绣满折枝花卉、瓜果、各色飞鸟，黑底彩线。那绣样实在精彩瑰丽，连一个外行人也觉瑰丽。奢华程度像是一件嫁衣, 不知道属于哪个民族。

玛利亚把衣服递给星依, 示意她收下。

压箱底，逃奔了几千里路过来还不忘带着的东西，想必十分珍贵。

陈星依说什么也不肯收。双方推搪好多次, 玛利亚扯着嗓子说着一串东欧语, 声势浩大, 陈星依才终于收下，想着以后以别的形式来回赠。

近一两个月来, 陈星依去难民区两三次，有两次碰见郑志明。

她深深纳罕。

郑生负责建筑，应该不至于这么闲，除非是刻意。见到陈星依，他似乎也不太意外，每次开场白就是一句“陈小姐，又见面了”或者“陈小姐，好久不见。”

此事有猫腻。

后来听艾西亚说，郑生跟她侧面打听过自己的志愿服务时间。原来如此。

几个志愿小组分头探望难民。陈和郑被分在一个小组。他们帮一户腿脚不好的难民去公园取自来水，两人各拎一只水桶。

公园是白人小孩的天下，欢乐的尖叫声远远传来。奇怪，陈星依打量公园，难民小孩几乎没有。这地方明明挨住难民区，又有一些儿童游乐设备可供玩耍。

“难民小孩几乎不来这里玩耍。”陈星依说。

“小孩子惯会审时度势的。”郑志明说，面色平静。

难民挤占资源，争夺就业机会，当地人中有排外情绪其实不难理解。大人世界，难民已经算是二等公民，没有必须出门办的事，他们宁愿待在家里。

小孩其实最懂大人脸色。难民小孩知道自己不受当地人欢迎。只是还不肯死心，来公园试探过。

语言不通，神情也怯生生，融不进当地小孩的小团体。有时还挨一顿打。上次见过的难民小孩被打破头就是活生生案例。

他们在水池边看到一个熟悉身影，小小的个子，黑而瘦，灰色眼睛带有忧郁和早熟，不是上次被打破脑袋的小孩是谁。

小男孩打了半桶水，歪着身子，吃力地拎着水桶走着。

他家里弟妹众多，母亲要留在家里照顾，只好派半大的孩子来取水。饶是上次被打破头，也不得不鼓起勇气，继续来打水。

陈星依刚想上前招呼，却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白人少年突然冲过去撞了男孩的肩膀一下。男孩被撞得痛呼着“哎吆”一声，不由得松了手。水桶摔在地上，里面的水全流出来。

那白人少年咧着大嘴，得意地笑，嘴上却道：“哎吆，对不起，不小心撞到你！”

他的几个同伴在不远处叽叽咕咕地笑，像一群恼人的鸽子。

有人喊：“干得漂亮！”

太过分了！陈星依快步走过去，帮男孩把水桶扶起来。郑志明也跟着过去。

那白人少年一手揣兜，一脚跷起，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饶是大人过来，也不觉得受到威慑。

“怎么可以欺负小孩，没有人告诉你这样是不对的吗？”陈星依生气地对白人少年说。

那少年不答，只是嘻嘻地笑，还朝同伴做鬼脸。

陈星依蹲下身，查看难民小孩的情况。

“有没有受伤？”

难民小孩低着头不答，眼神里不是愤怒，而是畏缩。陈星依明白了，上次欺负他的也是这一伙人，被打怕了，以至于不敢反抗。

陈星依与孙志明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他们遇到了霸凌者。

“我的名字是约瑟芬，你叫什么名字？”陈星依站起身，走过去几步，强压着怒火，对白人男孩温和地说。

“乔伊。”那少年说。

“乔伊，我想你应该向被你欺负的男孩道歉。这显然不是你第一次欺负他！”

“噢，当然，我已经道过歉了。”白人少年狡辩道。

陈星依对着一个无赖少年，感觉力气像打在棉花上，无从着力。成人世界有法律约束。涉及小孩子间的冲突，她固然可以报警，但警察恐怕只会口头教育或者让孩子的父母加强管教。轻飘飘、软绵绵，毫无威慑。

郑志明接着说：“你知道的，乔伊，我们说的是那种真诚的道歉。鉴于你的行为，我想我们应该跟你的父母谈谈。”

搬出父母威慑，常常能够奏效。

郑志明身上散发一种慑人气质。乔伊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时并不作声。

“我们走吧，乔伊。”他的同伴催促道。遇到麻烦，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哩。

乔伊眼珠却骨碌一转，并没有听从伙伴的建议。他扭头对陈星依道：“女士，你真是位善良的淑女，我会按照你说的做。那么，你能请我和我的朋友们每人吃一个汉堡吗？”

“如果你保证不再欺侮难民区的小孩，我可以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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