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2/2）

那名侍者本来并不是胖绅士的专属侍者，只是胖绅士的侍者早被他打发去干别的活，他便不管不顾地让别人的侍者为他服务，不知是搞不清楚规则，还是默认会场内的三十几名侍者都可以为他服务。

侍者犹豫了一下，毕竟他的专属绅士还等着他倒酒，而且，胖绅士那副颐指气使的神情实在让人烦厌。

“好的，先生，请稍等！”那名侍者公事公办地客气道。

他加快步子，先去给自己的专属绅士倒香槟，再折回来，向胖绅士走过来。

这个过程中，胖绅士的视线一直随着他走，他看到侍者给一个穿着白袍、头戴格子方巾的阿拉伯人倒酒，然后才回来，打算给他倒酒。

胖绅士立刻有种受到了侮辱的愤怒——难道他的命令不是命令难道他是二等公民，而且居然排在一个恐怖.分子之后？若在平时，他可能立刻就爆发了。

但是今天这种场合比较特殊，上宾的气度让他暂时压下怒气。

胖绅士倨傲地睨着侍者擡起的香槟酒瓶，在酒液快要倒进香槟杯之前，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杯子拿开。

“不用了，算了。”胖绅士嫌恶似的皱起眉头。

“怎么了，先生？”侍者问。

酒液溅了一点在地毯上，不仔细看倒也不明显。侍者赶忙扬起酒瓶，免得浪费了上等的香槟，以及毁了昂贵的伊朗地毯。

“就是突然不想喝了。”

胖绅士的嗓门太大，在他要香槟时就引起了周围绅士的注意。他先要香槟，侍者给一位阿拉伯王子倒过后，再给他倒，胖绅士却拒绝喝瓶子里的香槟，仿佛那玩意儿有毒或是什么肮脏的东西。

关注这一动线的人，自然而然注意到他的言外之意。

他的种族主义倾向实在明显，凡是离他近一些的绅士都了然地或蹙眉、或微笑，有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少数族裔则联想到自身处境，有些羞愤的意思。还有一些和平主义者轻轻摇头，对胖绅士的做法不以为然。

小团体就是一个小社会，网罗世界优质青年的绅士派对也可以看作国际局势、列国力量对比的缩影。

他虽然有种族主义倾向，但毕竟没有明说，其他绅士不好发表意见。阿拉伯王子攥着双拳，仇视地瞪住胖绅士。

陈星依服务的杨绅士注意到宴会厅中央的热闹，无奈语言不通，便向陈星依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陈星依在纸片上大致写下事件原委和经过，把纸片递给杨绅士。突然发现，这种沟通不会引起注意，倒是很适合八卦。

气氛有些尴尬，周围人不约而同地噤声，期待走势。

杨绅士摇摇头，气质依然沉稳。出席绅士派对的男士以白人居多，如果按肤色划分阵营，胖绅士倒是有理由有恃无恐。

叫作汤姆·傅里叶的胖绅士是美国加州新崛起的第三代暴发户，有种族主义倾向的农场主祖父在加州的祖产上发现了大油田，一跃成为当地的大富豪。那时的汤姆才七八岁，本来因为大块头和红皮肤时常受到小学生的霸凌，等他坐着老爸的兰博基尼荣归故里时，再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小孩敢瞧不上他。

只是，汤姆虽然继承了祖辈的石油财富，却还没来及提升自己的修养，他花了大价钱拿到一个绅士派对的名额，想看看上流社会的公子哥是什么做派。

不过看到亚洲人、黑人、阿拉伯人、印度人也登堂入室地出现在这里，受祖父多年种族主义教诲的汤姆顿时有些失望。

阿拉伯王子气势汹汹地朝胖绅士的方向走了几步，他身后耸立着庞大的封建帝国，有无尽的石油财富，这些都是底气，可以让他恣情纵意，而不必忍气吞声、小心翼翼。

那名倒香槟酒的侍者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眼看一场恶战势不可挡。

如果是因为他的原因导致恶战一场，兼职费用和可以预见的不菲小费都将泡汤——好容易得到一个侍候阿拉伯王子的机会，谁不知道阿拉伯的土豪浑身披挂黄金，就连王储的马桶也是纯金制成，如果得到王子的欢心，小费自然不在话下，没准还会抓一把金币给他。

侍者正思量着，没注意一只香槟杯递到他面前，有人用英语说：“请帮我倒一杯香槟！”

侍者困惑地擡头，看向来人。

那是一张亚洲面孔，脸上漾着友好的笑意。这种时候了，怎么还有人有心思喝酒？侍者心头有些火气，只是，一转念，他突然就意会了男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