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2/2)
要她放逐这些,像这所大屋里的女人那般生活,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薇薇安需要找一个人倾诉。
她打开门轴发出杂音的黄花梨木门,赤着脚,走下楼梯,往二楼的厢房去。
这条路她走得熟了,即使摸着黑,也不出差错。
厢房虚掩着门,时间尚早,里面的人应该还没入睡。
薇薇安蹑手蹑脚地上前,轻轻推门。
这处厢房不过二十几个平米,搭眼一看,一切便尽收眼底。
瞳孔放大,她看到一幕景观。
冯禧年坐在床边,他的手上捧着一本书。春姨娘跪坐在床边,正温驯地给冯禧年洗脚。
身为男人的冯禧年却有一双洁白柔嫩的脚,像女人一样。其中一只脚探到春姨娘的胸口,在那里缓慢动作。
春姨娘羞窘地扭动腰肢,轻轻躲闪,又不敢离开地板。只能颤抖着身子,发出低低的求告。
“老爷……别、别这样……”
薇薇安僵在门口,她知道应该退出去,只是手脚像被绳子缚住,一时没办法动弹。
里面的人已经发现她的到来。
“薇薇安,你进来吧!”
冯禧年倒是没有半分异样,两只脚重新放回脚盆。
薇薇安走近些,在她的生身父母旁边站住。
“阿亚……”她讷讷说,不敢看春姨娘的脸。当然,自始至终,保持跪坐的春姨娘也没有擡起头来看她。
洗脚的动作还在继续,冯禧年不说停,春姨娘自然不敢停下。
过一会,春姨娘用洁白的帕子将那双脚擦干,在脚底涂抹棕榈油脂。
春姨娘的胸口有一片湿渍,她将老爷的脚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手指开始按压脚底的xue道。
她的动作娴熟,表情平静,力道刚刚好,做这件事已经有很多年的功力。
或许是晚餐的食物不洁,薇薇安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痉挛,有些要干呕的感觉。
“薇薇安,你要弄清楚一个男人需要什么?在外面,他需要的是一个优雅高贵的妻子。关起门来,他需要的或许只是一个洗脚的奴婢。”
冯家的家主慢条斯理地说,自始至终,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那本书。
“郭家的人下周就要来了,你要好好准备,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做饭也好,洗脚也罢,让他们的少爷答应娶你。”冯禧年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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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薇安小时候听过一句话,忘了是阿亚说的,还是达图(爷爷)说的。
他们有相似的长相和身材,尤其进入老年,声音、神态也愈发相像。然后,一代接续一代,稚子慢慢长成祖先的模样,重复祖先的功绩。
那句话是:这世道,不过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冯氏先祖初到这片土地,不过是最贱的苦力,渐渐攒一些钱,贿赂地方小官,拿到一个优差。
怎么由苦力、攒钱到贿赂官员,一直是个谜案,因为苦力的那点辛苦钱,只能维持一家老小有茅屋遮雨,有饭食果腹。
苦力之外,冯氏的先祖是偷是抢,或是坑蒙拐骗,已经无可考据。后人只是含糊称作:从牙缝里省钱。
到薇薇安祖父这一代,已经做到槟城一带的包税官,为英国人做伙计,也渐渐饱起自己的私囊。
放印子钱、走私鸦.片、偷渡人口、兼并种植园、开垦锡矿……冯氏的财富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冯禧年这一代,已经成为槟城首屈一指的富豪。
没人还记得冯氏第一桶金的罪恶,种植园里的马来人像仰望天神一样崇拜和尊敬这里的主人。
还有,收割橡胶的女工阿春以嫁给主人做妾为荣,毕生不敢违拗主人的命令。
薇薇安由是深信:手段永远不重要,目的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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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春姨娘的屋子出来,薇薇安去厨房喝了一点果酒。本来只打算喝一点,没料到那酒清爽香甜,像是燠热里的一剂良药。渐渐喝多几口。
她在眩晕中爬上床榻,幔帐都没来得及放下来,就昏昏沉沉盹着。
明亮的灯光拂在她青春、有马来风情的脸上,麦色的肌肤光洁而富有弹性。她的嘴唇又像是柔软的花瓣,朱瑾花一样热烈。
薄纱轻轻裹住她曲线玲珑的娇躯,薇薇安像是怕热似的,说了句梦话,下意识扯脱身上的丝绸睡衣。她胸口的位置,泄出一片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