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2/2）

“密斯刘，拿你的戒尺来——”

密斯刘一怔，嘴巴下意识作一个“O”。

玛利亚女中并不禁绝体罚，用戒尺打手心反而被固定下来。学生犯了比较大的错误，诸如考试作弊、打架斗殴、顶撞师长之类的会受到戒尺惩处。

不强调身体的疼痛，更像一种仪式。重要的是让学生有羞耻心。知耻而后勇。

“校长女士……”

“怎么，连你也要违抗我的命令？”

片刻后，密斯刘拿了戒尺进来。偷偷看一眼陈星依，她知道这时候再劝什么也是枉然。这孩子……怎么如此倔强，如此不识时务？

以前看她并不觉是个刺头，不过乖乖巧巧的漂亮样子，脾性也温和，鲜少与同学闹纠纷。

想不到一出手就是捋虎须！

胡安妮接过戒尺。

“陈小姐，在你正式退学之前，还是玛利亚女中的学生，既然如此，我有权力管教你，你可服气？”

陈星依知道，自己如果说不服，胡安妮可以大张旗鼓把陈父陈母请来声讨，还可以以告全体师生的方式给她处分，最严厉便是开除。

权力不对等之下，她的对抗看上去那么像飞蛾扑火。

陈星依乖乖伸出一只手来，向着胡安妮。

戒尺落下来，钝钝的一声，之后是第二下、第三下……

陈星依咬牙忍着，她是第一次挨戒尺，厚实的铁片几乎带着风声砸下来，觉得手掌几乎要断掉。若是求饶，胡安妮或许收敛些，但她铁了心挨住。

不求饶，泪噙在眼睛里，生生忍着。在成人世界的既定规则里，自己还没有足够力量与之抗衡的时候，就忍耐。

*

临放学，数学老师密斯王施施然去校长室。

“怎么，这下你满意了？”胡安妮笑说。

密斯王歪着脑袋一努嘴，她已经听说戒尺惩戒的事。两个老小姐之间有一种奇异的暧昧。

“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校长女士满意自然是最重要的事。再说，学校风气若是不好好把控，这些轻浮的小女仔早晚要捅天大的娄子。我凡事为学校着想。”密斯王说。

“可惜，那样一个美人儿。”胡安妮叹息说。

“可惜什么，人家或许巴不得退学，一门心思地筹划当明星、嫁入豪门。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密斯王心情大好，看着胡安妮发出一个挑逗的眼神，“周末来我家，我做你最爱的荷兰菜。”

*

陈星依手掌肿着，拿书包的带子都觉吃力，□□的痛还不是最让她不舒服的，更让人窘迫的是同学看她的眼神——

密斯刘回教室拿戒尺，之后校长室传出打戒尺的声音，每天有几百双眼睛盯住校长室，还怕没有新闻飞出来？

到放学时，全校师生已经知道一则新闻：风云人物陈星依因为顶撞校长，被戒尺伺候！

嘿嘿，大快人心！

多数学生带着看热闹的兴奋劲儿，暗戳戳围观，偷瞧的眼睛飘来飘去，苍蝇般恼人。也有阴阳怪气讥讽她的，跟陈星依有过节的邓淑佳、黄女则一唱一和。

“让校长女士亲自抡戒尺惩处，那一位还真是居功至伟，玛利亚女中有史以来，怕不是第一次吧！”

“要是我啊，羞都羞死了，怎么还好意思再来学校……”

“就是有人脸皮厚到像城墙的，这也是一桩本事，普通人学不来的！”

……

收拾完书本，陈星依左手拎着手袋出门。绷着脸，昂着头。

“啊——”陈星依低呼，摔在地上。结结实实被撞了一下。玛利亚女中居然还有这么肥硕结实的女仔。身后传来轻笑。

“不好意思哦！”有人嬉笑着跑开。她的同伴笑嗔道：“你好坏哦……”

看背影应该是邓淑佳和黄女，也亏得她们返老还童，竟用了这种小学生伎俩。

陈星依不争气的眼泪这时像不受控制般，开闸。太委屈，也太失望。

她的师长、同学都是这样刻薄、卑劣、愚蠢的人吗？没有人上前搀扶或是安慰，过片刻，陈星依自己爬起来，人生的路，实实在在是一个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