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手劄第八十九页(1/2)
第89章 手劄第八十九页
时羡, 好久不见。
我不用再写日记了。
——《思恋手劄》
时羡把那本日记本裱了起来。
还用她最喜欢的那根淡蓝色丝带绑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用透明的玻璃罩子盖住, 将它放在了卧室置物架上最顶层、最中间那个柜子上。
洗漱完的闻宴靠坐在床头,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望着时羡仰头“欣赏”柜子上那本日记本的背影。
他好笑地问:“时小羡,以后我们家的家庭地位排名是不是,你第一,时大羡第二,这日记本第三。”
“而我,最后一名。”
时羡趿拉着棉拖鞋,慢悠悠地走过来, 上半身趴在床边,手肘支在床上,双手撑着脸颊, 弯着眼睛笑得好看又乖巧:“怎么会呢。”
闻宴轻嗤:“怎么不会?”
时羡张了张唇, 还没说话, 男人一手捏她脸颊, 一手指着那个日记本, 语气含着危险气息地说:“一个本子怎么就值得你那样对待了?”
时羡辩驳:“那个本子里面都是你对我的爱呀。”
行, 这话答得闻宴还算满意。
但一瞬后, 他刚微微挑起的唇角又落下去:“那你为什么对我不是一口一个讨厌你,就是一口一个坏东西,时小羡, 你就是这样爱你老公的?”
时羡一句嗔怪的“可你本来就坏得让我讨厌”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及时止在喉间。
她怕自己这样一说, 爱计较又小气的男人指定要没完没了地跟她算一晚上的旧账。
时羡攥着男人的另一只手贴在自己一侧脸庞上,歪着头蹭他不算柔软的手心, 好脾气地哄他:“这也是我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
闻宴懒洋洋地哼笑。
口头上不买她的账,指腹却摩挲着她细腻柔嫩的脸颊:“时小羡,我只接受你亲我抱我,说想我爱我这类直接表达爱意的方法。”
“好吧。”时羡说。
闻宴声音闲散地问:“然后呢?”
“然后——”
时羡眼波涟漪,弯唇朝他一笑,浅浅的梨涡紧跟着浮现在她颊畔两侧,暖黄灯光下的她格外柔和,还带着几分温软,她极其认真又清晰地说:“我爱你。”
闻宴贴着时羡侧脸的手改为捏住她下巴,他手腕微动,擡高她的脸,而后自己低头,嘴唇和她相触。
嗓音含混又懒散地赞道:“孺子可教。”
闻宴没亲太深,叼着时羡的唇碾磨几秒后就抽身,他拍拍身旁的床,示意她上来睡觉。
时羡刚爬上床,他就淡声问道:“要不要我去把那日记本给你拿上来,让你今晚抱着它睡?”
“……”
被子底下,时羡默默收回搂住闻宴腰腹的手,她憋住笑,一本正经又格外认真地回:“好,谢谢你。”
没听到满意的回答,男人眯起眼睛,一边面无表情地直直盯着她瞧,一边作势要掀被子下床:“那要不要我给你的宝贝本子让个位?”
时羡唇角微弯地点点头。
闻宴眸光幽幽地看着根本就不哄他的老婆,心里怄气得不行,他一字一句,极度缓慢地问:
“那要不要我再帮你把时大羡也抱过来?今晚你们仨在床上睡,我去沙发上睡。”
时羡费了好大的劲才抑制住笑,她觉得此时的闻宴好幼稚,好可爱。
幼稚可爱到她就想故意跟他作对,以此看到他更幼稚更可爱的一面。
时羡仰躺在床,抱着枕头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她说:“我替蚊子和本子谢谢你。”
“……”
听到这话,闻宴唇线抿紧。
一个呼吸的时间,他神色淡淡地觑她一眼,语气也很淡地说:“明天我叫人来把家里那间客卧改成舞蹈室,再给你买几套面料容易撕裂的舞蹈服备着。”
时羡挑衅的笑容僵在脸上。
讨人厌的坏东西还捏着她手指把玩起来,不紧不慢地问她:“行不行,时小羡?”
时羡坚决反对:“不行,不可以,不能这样。”
闻宴拖着长长的尾音“噢”了一声,又把他刚刚问她的那两个问题重新问了一遍:“那还要不要我给你的宝贝本子让个位?要不要让时大羡上床跟你睡觉?”
“你怎么还跟个本子和一只猫吃醋?”趁他出其不意,时羡胳膊勾住他脖子,猛地将他扯倒在她身上。
在他耳边笑道:“本子不是我的宝贝,你才是。”
日记本不是她的宝贝,日记本里的内容也不是她的宝藏。
在日记本里写下这么多篇日记的那个人,才是她最宝贝的宝藏。
闻宴顺势将脸埋在时羡肩颈里,一条长长的胳膊圈紧她腰肢,他闷笑出声,明显被她取悦到了。
“时小羡,大晚上的,你说什么情话呢?”
闻宴温热的气息呼洒在时羡肌肤上,带来一丝微乎其微的酥麻,引得她那颗心也跟着悸动一下。
时羡不自禁地缩了缩肩膀,双手抱着闻宴的背。
隔着质感细腻丝滑的睡衣,像以前每晚他哄自己入睡那样,掌心在他背上有节奏地轻轻拍打,又拿他以前对她说过的话,回他:“不是情话,是真心话。”
闻宴眼睫扫着时羡颈间肌肤,时羡说完这句话后,能清晰感觉到他眨眼的动作有几秒的滞停。
大概是脸埋在她脖子里的原因,他声线有些闷沉,也有些低哑:“你要跟我说一辈子的真心话。”
不管是真正意义上的真心话,还是像蜜糖一样甜的情话,他都要时羡和他说,说一辈子。
说到生命消亡的那一刻,才可停止。
时羡弯唇笑:“收到。”
闻宴教导她:“你要说收到并且遵命。”
时羡脾气很好地按照他的指示重新说了一遍,他瞧着她,只觉得心里有块地方正在不受控地塌陷。
只是短暂数秒,他那颗心就塌软得一塌糊涂。
“好乖。”
闻宴轻笑着搂紧时羡,蜻蜓点水般地吻她唇:“我的时小羡怎么这么乖,明天老公给你买包、买首饰。”
时羡摇头,义正严辞地拒绝:“我不是这么肤浅的人。”顿了顿,她又不紧不慢地补充道:“你穿兔女郎制服让我拍几张照就行。”
“……”
上次是猫女郎,这次是兔女郎。
下次又是什么郎?狐女郎?
闻宴没有丝毫“你这是在羞辱我”的气愤情绪。
他眼睑低垂,好整以暇地睨着时羡,半边眉峰轻耸,慢条斯理地评价了句:“你不肤浅,你好色。”
时羡不赞同闻宴这句话,她辩驳道:“我只是想捏个你的把柄在手中而已。”
闻宴薄唇扯动,似笑非笑的模样,用漫不经心的腔调散漫道了句:“是么。”
“是。”时羡表情赤诚,“那你穿吗?”
闻宴没说穿不穿,只是意味不明地微一颔首,然后十分自然地将焦点转移到旁的事情上来:“之江一中新建了个图书馆,邀我去参加剪彩仪式。”
时羡随口问道:“为什么邀请你去参加?”
闻宴平淡地回:“图书馆是我出资捐的。”
时羡:“……”
男人阖上眼皮,语调缓缓地说:“你也要去。”
“学校没邀请我,我用什么身份去?”
“我闻宴太太的身份不够你时羡去?”
时羡枕在闻宴臂弯里,笑吟吟地说:“那我真是托了闻总的大福。”
闻宴没说话,也没睁眼,薄唇边倒是带了点笑。
时羡突然感叹:“毕业这么多年,我没再去过一中一次,连经过都没有,它对我来说都记忆模糊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和你做同桌的那些日子我却记得很深刻,一直都忘不掉,像刻在我脑子里一样。”
沉默一瞬,闻宴说:“因为我一直都在你心里。”
时羡抿唇,轻声说:“我知道。”
她不是忘不掉那些旧时光里的回忆。
她是忘不掉和她共同筑成这些回忆的那个人。
时羡想起闻宴写了八年的那个日记本,想起他在企鹅号上给她发了八年如沉大海般的那些信息,想起他准备了八年却没送出去一份的那些礼物。
喉咙里泛起一阵阵难以消化的苦水来。
她忘不掉闻宴。
闻宴也同样忘不掉她。
但两个都对彼此念念不忘的人,一朝分别的时间竟比短暂在一起的时间都要长久。
安静过后,闻宴掀起眼皮,语气没有起伏,平静又平和地说:“怪我当时没有读懂你的心。”
时羡不告而别之后,他终于找到她的那一天,他但凡多冷静一点,多细致一些,就能知道——
当时时羡对他说的每一个“滚”字,声线里皆含着颤意,好像都是在告诉他,别走。
那时她为什么不和他对视,是怕他看到她那双氤氲着水雾,显露着挽留的双眼吗?
他本可以透过时羡颤抖的声音、哀伤的眼神、蜷曲的手指、紧抿的嘴唇,看进她内心最深处——
她还喜欢着他,她不想他离开,她十分需要他。
但当时的他,被时羡那几句违心的难听话刺得失去理性,没察觉到她刻意表露出来的冷淡态度有多么拙劣。
又兀傲心盛。
为了让自己能够在时羡面前保留一点体面,为了他那不值得一提的面子和自尊,顺从她虚假的内心,从她的世界里离去。
让她只能一个人疗伤,将痛苦的自己治愈好。
“不怪你。”
时羡摇头:“怪我当时没有跟你说真心话。”
她又觉得现在的氛围似乎有些低落,于是刻意转换话题。
躺在闻宴怀里,她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与他说话。
“快要到春天了呢。”
“嗯,离我们办婚礼的秋天又近了。”
“你是喜欢十七岁的我,还是二十六岁的我?”
“喜欢时羡。”
“重逢之后有天晚上你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那晚没克制住。”
……
夜色太深,要睡觉了。
灯被闻宴关上。
时羡今晚想说的话都说了,平时想问的问题也问完了,她在男人比被窝还温暖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正要入梦,然眼皮阖上还没五秒,又蓦地睁开,视线平行地落在他下颔那儿。
“闻宴,你有没有想问我的?”
闻宴拍她脊背的手微顿,他眼皮半掀,看她黑乎乎的发顶。
数秒后,才嗓音低低地问:“除了你母亲那事,你还有遗憾的事么?”
时羡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她想了想,语气还算轻松地回:“除了没和你坐满三年同桌和没跟你照张毕业照以外,我好像没什么遗憾的事了。”
良久。
时羡才在房里听见闻宴的声音,虽然是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以后不会再让你有遗憾了。”
……
闻宴睡了,时羡没有。
房间阒静得连呼吸声都微乎其微。
时羡睁眼,偏头,借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月色,眼神细致地描摹闻宴的五官。
他眼睫似漆,挺鼻薄唇,细碎的额发垂贴在眉眼间,和高中那个清稚少年没什么两样。
在很久以前,时羡还只会因为数学成绩怎么都提升不上去而烦恼的时候,从没想过,未来自己会遇见一个这样的男人——
他有着好看的面容和显赫的家世,神情总是淡漠得像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心肠却柔软细腻得宛如棉花糖似的。
他正经,又不太正经。
亲吻和做.爱的时候带着强势至极的侵略意味和不容反抗的力道。
戏谑之时松弛散漫又掺杂几分不符合他形象的吊儿郎当,但不会让人感到轻浮。
他既管教她,又给她自由。
要求她一日三餐必须吃,出门保暖衣物要穿齐全,喝酒不能喝太多,太晚回家要让他去接。
却从来都不过问她去了哪,做了什么事、遇到了什么人,心情是好还是坏,对于她的隐瞒即使很想知道也不逼问。
只是在察觉到她的不舒心之后,给她拥抱,让她得到可以放松的能量。
她的情绪永远会被他细致捕捉到,眼泪也永远不会被他轻易忽视掉。
他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人生里,短暂停留之后又离开,离开许久后又归来。
然后长留于她的人生里。
她在这个不值得一提的世界里生活下来需要足够的耐心和宽容,还要许多的喜欢与爱来补充能力。
她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无所不能,并天赋异禀的闻宴能够毫无保留,且持久性地给予她这些。
他宇宙无敌好。
这个评价她永远都不会变。
所以,在这个夜色很深、很静的晚上,时羡把自己的人生烦恼变成了她该怎么做才能更好地爱闻宴。
—
这天是个出了暖阳,风也没那么冷的好天气。
因此时羡一大早从被窝里爬起来梳洗打扮,和闻宴一起坐车去之江一中参加图书馆的剪彩仪式倒也没有那么艰难。
按照班级排序,坐在新图书馆前的空地上,吹着细风,听着红毯上校级领导们无聊演讲的学生们怨气也没那么重。
时羡站在一个班级队伍旁边,隔着不远不近恰到好处的距离,望向那栋新建成的图书馆。
图书馆足有八层,占地面积极广,瞧着气势宏伟巍峨,入口上方悬挂的匾牌蒙着块红布。
图书馆门口横铺着一条长长的红毯,红毯上站立几位身着正装,止不住笑容的校级领导。
有个身穿黑色西装与同色大衣的年轻男人,即使轮廓看不太清,但颀长而挺拔的身形,在这些上了一定年纪,身材皆显圆润,头发也不茂盛的领导里面,犹如鹤立鸡群。
他站正中位置,气质沉稳从容。
等主持人介绍完他闻氏集团董事长和图书馆捐赠人的身份后,在众人的掌声中和领导的簇拥下,手持一把金色剪刀,利落地剪断横在面前的那根红绸带。
匾牌上的那块红布也被他捏着细绳随之扯下。
一时间,班级队伍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私语声。
“时·闻伉俪图书馆……?
“是学校命的名还是他命的名啊?”
“你是傻逼吗,他捐的肯定是他命的名啊……”
看到牌匾上的字,时羡也有些愣,她余光瞥见旁边一个女生拿出手机似是在查什么。
一会儿。
女生一手捂嘴,一手扯着身旁同学的校服外套,激动道:“我刚刚去查了闻氏集团董事长,这不查还不要紧,一查简直要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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