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手劄第六十七页(1/2)
第67章 手劄第六十七页
其实这么多条信息里, 闻宴很少直白地诉说自己的念与想,倒更像是碎碎念。
可时羡在这些与“我想你”无关的每一个字眼里, 都看出来了闻宴对她的想念。
因为想偶遇她,所以明明身处美国,却总是不远万里去粥满堂喝自己不喜欢喝的粥。
因为太想找到她了,所以向来唯物主义的他,对着生日蛋糕许下心愿。
因为知道她讨厌下雨天,所以问她之江今天有没有天晴。
……
时羡忽而鼻尖发酸,觉得自己视线变得朦胧,看不清聊天框里的字了。
她紧攥着手机,指骨微微泛起了白也不在意,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内心稍微平静一点。
缓了数秒,时羡垂头,继续看向手机。
——我们已经分开好多年了。
这是闻宴给她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发送日期是今年的五月二十日, 和他发的上一条消息中间隔了好几年。
随着这一天的过去, 他们分开的第八个年头也随之而来。
时羡细数起来。
她和闻宴只在一起短短个把个月的时间, 但分离的日子却是实打实的又无比漫长的八年。
将近三千个日日夜夜。
思念的时间比相恋的时间都要长。
时羡向烧烤架那儿匆匆一瞥, 没看到闻宴回来。
她吸了吸鼻子, 手指快速划拉着闻宴的好友列表, 而后随便点进几个高中同学的聊天框, 瞥了几眼他们的聊天记录。
果真如刚刚女同学所说的那样,闻宴在她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给班上同学都发了信息。
他和每位同学的聊天内容都是相同的:
一个q.q红包, 和一条大致意思为拜托他们跟她道声生日快乐的请求。
少年时代的闻宴少言寡语,性格内敛, 在班上是学神般的存在,和同学们的交流少之又少。
却在某个晚上, 一个一个地加他们为好友,请托他们,祝她成年快乐。
时羡只是想了一瞬就很快顿悟,闻宴这么做的原因——
他应该是从他母亲那儿知道她家里出事的消息,知道她肯定很无助、无望,却找不到她,没办法陪在她身边,不能给予她什么帮助。
他也无比清楚,她只要拥有一点爱意和温暖,就能坚持下去,所以,他才会让这些同学们在她成年这天来祝福她。
时羡心里发酸地想,她十八岁过得一点也不快乐,甚至成年当天连生日蛋糕都没有吃,也没人跟她说句生日快乐。
如果当时她没有注销手机号,她有看到同学们的这些祝福,有感受到一丝温暖。
那么她在那一年,一定不会觉得这惨烂到底的生活,是如此的没有希望,让她有种想去死的念头。
更加不会觉得。
自己好似在被一层密不透风的厚布给笼罩着,给覆盖得严严实实。不会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也不会觉得自己看不到光。
夜色渐浓,时羡把闻宴的手机放回原处,眼睛虚无地望着某处。
她在心里漫无边际地想着,她十八岁的生日并非是无人问津的,也不是没人重视的。
即使被血缘关系浓重的亲人给刻意遗忘和忽视也没关系,在这大千世界之中,还是有人记得这个日子的。
记得这个对她而言,算是人生里较为重要、又很期待的日子。
因为记得。
所以在这一天,也才堪堪十八岁的少年,怀揣着期待以及忐忑的心情,从大洋彼岸的另一端匆匆赶来,在零点那刻准时到达她家门口,成为那天第一个祝她生日快乐,给予她美好祝福的人。
可惜她没有收到他的祝福,他也没有见到她。
她也没有亲眼所见,在那一天。
闻宴站在以前他和她告白的那个位置上,在那盏老旧的路灯下,在无比寂寥的夜色里,看着那栋她从小住到大的楼房,看了很久,很久。
直至月亮消失。
他把礼物和花束放在她家门口之后,又像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如果世界上有科学家发明了时空穿梭机,时羡想,如果她能穿回到这一天的话。
她一定、一定、一定不会让闻宴想见到她的这个愿望落空。
女同学察觉到了时羡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骤然变得很低落的情绪,迟疑一下,她感叹道:“分开这么多年,还能重新在一起,这说明什么?说明你们两个人太有缘份了!”
时羡牵强一笑。
哪有什么缘分,只不过是闻宴在这段早已破碎的感情里像个技术高超的维修工人,在努力修补这些裂痕罢了。
女同学忽然好奇问道:“这些年你们一个在美国,一个在之江,是怎么复合的啊?”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时羡简单地回:“他回国之后我们重新有了接触,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复合了。”
女同学打趣道:“哪能自然而然啊,你们肯定也做了一些努力。”
时羡刚想回,这努力主要还是闻宴做得多,又听见女同学问:“我看网上说,闻同学总是回之江,是回来看你的吧,那你呢?”
“这些年来,你是不是也去美国看过他啊?”
—
闻宴去不远处的烧烤架那儿给时羡烤面包片,刚好看到架子上不知道是谁烤的几串肉串没人管,已经快烤焦了,发出“滋滋”声。
他没注意到肉块是由铁签串成的,伸手去拿,指尖刚一碰到铁签,就迅速烫了几个小水泡出来。
闻宴拢着眉心,朝时羡那儿瞥了一眼,她正侧着脸在和旁边人说话,唇角弯弯,笑得温柔又好看。
她对谁都笑,对着一只猫也笑,就是喜欢对他臭脸,真是惯得她不知道自己老公到底是谁了。
起了水泡,泛着暗红的手指传来刺痛感,闻宴去附近的洗手间用冷水冲洗了下。
像是被火焚烧般的那股辣辣痛感才渐渐转弱。
他边用手帕随意擦干净手上湿漉漉的水渍,边走出洗手间,却被一只胳膊虚虚地拦停在原地。
闻宴垂眸,一张画着精致妆容的陌生脸庞出现在视线里。
这种情形他见多了,无非是跟他搭讪,或是要联系方式。
眉眼间生出淡淡沉郁,闻宴视而不见,朝旁边走,结果来人锲而不舍,再次伸臂,将他拦堵在洗手间门口:“闻总……我们能谈谈吗?关于时羡的事。”
闻宴这才凝眉,将目光缓慢地投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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