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手劄四十六页（2/2）

如果幸运的话，就当这些年的分离不曾有过。

他们重新谈一次属于成年人之间的，热烈又成熟的恋爱。

如果不幸运，勇敢过后是失败的，也没关系。

和闻宴当朋友也没关系的，比这几年当一个没身份见面和说话，最终只能低着头或偏着脸擦肩而过的陌路人好多了，她在心里这样跟自己说。

时羡把脸从被子里露出来，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轻声说道：“想，我想跟闻宴在一起。”

虽然声音轻柔，却听得出来坚定和认真。

以至于方时序也没再开玩笑：“你现在是怎么想的，找个时间直接跟他表明心意，还是先试探一下他是怎么想的？”

时羡沉思片刻，回他：“先试探吧，看他目前对我感情是无还是有，如果是有的话，有多少。”

“行。”

顿了顿，方时序嗓音沉缓地补了一句话：“羡羡，你们之前是因为什么事而分手的？你也不用告诉我，我只是想跟你说——”

时羡没有说话，耳边是听筒里他染着微冷音质的声音：“你想要跟他重新在一起的话，要把横在你们两个人心里的那根鱼刺拔掉才行。”

—

时羡昨晚睡得迷迷糊糊，今早第一缕日光透过帘子洒进卧室的时候，她睁开惺忪睡眼就再也睡不着了。

习惯性地刷了会儿手机。

发现一向不发朋友圈的闻宴，昨晚在11:07分破天荒地发了一条朋友圈，没有配图，只是一句简短的文案——你是懒羊羊么。

她能看到他评论区底下那些共同好友发的评论。

之江彭于晏：【闻哥，我是沸羊羊～】

好好：【舅舅，妈妈说我是漂亮的美羊羊。】

潇洒季少：【哟，哥，你这是想问谁呢，怎么不当面问？发朋友圈问也应该设个仅她可见吧？让我们瞧见多尴尬啊，哥你说是吧？】

……

时羡不知道闻宴这条朋友圈是什么意思。

她倒是没有自以为是地以为他是在问她，总不能就因为昨晚吃了个青草蛋糕，他就发条朋友圈来内涵她是懒羊羊了吧。

时羡没再多想，顺手给闻宴这条令人琢磨不透的朋友圈点了个赞，眼神瞥到手机时间，才发现已经到11月6日了。

在不知不觉和她刻意遗忘之中。

她那个父亲的五十岁生日，就这样来了。

时间刚过八点，时羡电话铃声响起，是姜爱莲打的，这通电话的目的不言而喻。

她扯扯唇，连勉强笑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电话一接通，听筒里传来姜爱莲试探性的声音：“小羡，你起来了啊，吃早饭了没？今天星期六，应该不用上班吧？”

时羡眼也不眨地盯着天花板，直白地说：“奶奶，我不会去看他的。”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

片刻之后，姜爱莲嗓音浊浊地长叹一声：“小羡，你爸爸他是真的想你了，很想很想，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在他生日这天和我一起去见见他吧，他毕竟——”

“我不认他。”

那句念了无数遍的“他毕竟是你爸”这次被时羡截停在嘴里，大概是上次哭狠了，这次她情绪平平的：“奶奶，我还要忙，就先说到这里吧。”

姜爱莲没想到她会这么绝情。

无论她这个老人家怎么哀求、求多少次，都不能改变她这个孙女的想法。觉得自己被孙女寒了心的她话也说得冷了起来：“时羡，你这样做，是不孝。”

嘟——

电话被姜爱莲挂掉。

房间重归宁静。

时羡静静地望着窗外，明明昨晚才大雨磅礴，今天又阳光和煦。逐渐明亮的日光透过玻璃窗射进房间里，洒在白墙上，映出一片不规则的光影。

冗长的安静过后，她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尾蒙得严严实实，不露一丝缝隙。

然后以未出生的婴儿在母亲肚子里的那个姿势蜷起身躯，又慢慢睡了过去。

……

时羡今天过得浑浑噩噩。

像个为了完成任务的机器人一样，中午醒来随便吃个饭又睡过去，下午再次醒来吃了一点昨晚没吃完的蛋糕后又睡了过去。

手机静音，没看一眼。

时羡再次迷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钟，是被愈来愈重的门铃声吵醒的，她揉一揉惺忪睡眼，拖着越睡越觉得疲劳无力的身体去开门。

门外站着闻宴。

开口第一句话是：“怎么不回信息。”

睡太多觉了，时羡还处在一个呆呆的状态，等意识彻底清醒过后，她又低头看着地面，不想让闻宴看到她睡得头发乱糟糟，又油光满面的样子。

“在睡觉呢，手机静音了。”

“时羡。”

男人微微弯腰，将脸凑得很近，像是故意要看到她形象不佳的模样，又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轻吹一下她散乱的刘海。

时羡感觉到额前有阵暖风拂过，下意识地擡头，便直直地撞进闻宴那双乌黑深眸里，像是浸了墨般，又好像含着似有若无的笑。

他们之间距离很近。

近到她鼻尖萦绕的尽是那股熟悉的清冽雪松香味，又近到只要给她一点时间，就能清晰数清他的睫毛数量。

一片平和的安静之中。

时羡听见他说：“想不想看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