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2/2)
“您受苦了。此行,是有人刻意安排的。”他轻声道。
胥云音敛眸,他复又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驱散不断袭来的乏意。
闻言胥云音心中大概已知戚夕此行来意。
“我如今已是败者,世人皆言鄞王死了,如我再逐鹿王权,只会造成乱世。”话虽如此,可胥云音却还是在衣袖之中握紧了拳,“乱世终究会害了黎明百姓。”
可连他久居宫内的人都知晓,这世道并非是太平盛世、帝王也并非天命所归。
先帝多子,他那弟弟善妒善战,生母地位低下早死,常年在荒芜冷宫之中也没有嬷嬷照料,少年时没少受宫人欺辱,才早就如今这副性格。
杀戮手足登上帝位后更是变本加厉,将深宫内三千宫人都杀了个干净以儆效尤。
他何尝不痛不恨,可思及胥云琰年少遭遇之时,也会略感悲伤,他年少便随军出征,只过年时才会回城,可他来内宫几次,便救了胥云琰几次。
一次新春佳节,那即将着东宫的兄长带着弟妹将小小的胥云琰丢入刺骨湖中,就为了博得美人一笑。
他还记得那时正巧要放孔明灯,众人都散去,只有那孱弱瘦小的人在湖水之中扑腾,而没有主子发话,没有宫人敢救胥云琰,只能当做没看见任凭胥云琰的声音逐渐淡去
还是他下水将人捞了起来,而胥云琰足足烧了七日才退烧,从此脾性就大变。
未曾想,自己的良善竟然会招致胥云琰的垂涎,将自己当做他的精神依托,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知道他念着部下,便已他们的性命要挟自己,兄弟□□。
……
良久,他才开口:“戚夕,你与我共事多年,自然是知晓我的脾性,我……”骤然听见外头脚步声,胥云音叫戚夕躲入内账里头。
“殿下,陛下唤您与他一同前去荷檐亭。”是戚夕熟悉的声音。
胥云音侧身扶额,不耐道:“麻烦这位大人转告他,我不想去。”
“殿下莫让臣为难……”
胥云音垂眸凝气,他转头看向来人,却是在青年的脸上看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眸以及挂在手腕上的那通透水蓝雕刻着八字箴言的翡翠镯子。
一双瑞凤眼,不禁让他回忆起了太傅教导他初次拿起箭时的模样,脱手凌空刺响,白羽恣意于空。
“你、你是。”
谢长荔拱手,背脊笔直,脖颈洁白修长如鹅颈,擡眸对上胥云音,薄唇微张,“王爷,可曾还记阿宁。”
“你是,长宁。”
谢长荔颔首。
胥云音沉沉凝视着故人之子,半晌开口:“所以,你便是戚夕所言之人?”
谢长荔再度点头。
“你可知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身死不悔。”
“颇有太傅风范。”胥云音喟叹一声,“我不会阻止你,但也无法帮你。”
“长宁有王爷这一句话便够了。长宁无所求,但求匡扶正统罢了。”
“你不怕死!”胥云音怒斥谢长荔,“切莫再说这句话了。”
“殿下,可要前去赴会?”
“……”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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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檐亭中,俊美年轻的帝王见男人真的过来,露出喜色,他连忙支起帷帐,将人圈禁在自己怀中。
“阿音哥哥,你当真来了。我,好开心。”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胥云音挣脱男人,正襟危坐,“大庭广众,切莫行荒唐事。”
“我听哥哥的。”
胥云琰抚弄着男人,惬意道:“阿音哥哥,你觉得此宴上谁才情更胜一筹。”
“我不懂这些,你自己看着来吧。”
“哥哥总说这些话,真叫人难过。”胥云琰朱笔一圈,定下此番琅华宴首座,“不过,哥哥能来我深感欣慰。”
“近日,这些大臣又在催促朕早立后位,这不是成心与我作对嘛。”
“他们不过是想早日有个储君,以防……”
胥云琰将头埋在胥云音的脖间,阴沉道:“我只要你生下的孩子。”
“……”
“不可能。”
“那便一直做,直到哥哥能生为止。”
“疯子。”
胥云琰咬着男人的脖子,生生咬出了血来,腥甜的味道顿时在唇齿间散开。胥云音沉下眼,内心交战,思及谢长荔所言,便是又觉得头疼欲裂。
“只要有我血脉的孩子,都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