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降临(2/2)
门关上。
徐邀星坐着,揉了揉刚刚被祁止言扣住的肩膀,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几分男人的温度。
缓了两秒,她想着祁止言最后那几句话的含义。
换个关系。
给他个名分。
情侣之后,还能是什么?
无非就是——
哦。
徐邀星的动作顿住,后知后觉地望向了厨房的方向,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唇。
他的意思是,想要跟她,
……结婚吗?
-
谷雨过后,天气渐热起来。请假过后,徐邀星积攒了一堆亟待完成的工作,为了避免影响之后的计划,她不得不加班加点地将事情做完。自顾不暇,自然没空关注冯义康和关运聪这件事的后续。
不过,像是上天有意让她知晓似的,这天她才刚从出消毒室,就见手机疯狂振动了起来。不知是谁在高中班级群里发了一条这肇事逃逸案的新闻,潜水的众人霎时以问号刷了满屏。
根据媒体报道。
多年以前,肇事者冯某就与被害者关某为朋友关系,两人从前曾一度欺凌过一个班内的女同学,在因此而转学之后,两人的联系也没有随之断开。沆瀣一气的两人关系一直都很好,在关某发现多年前被欺凌的女同学出现在北宁时,两人便再度重复当年的恶行。
然而,这一次他们没有得逞。在多次骚扰那名女生不成之后,冯某心中郁闷,在喝酒时对一人进行了意外伤害。之后他慌不择路,竟选择将关某推出来顶包。
两人之间的嫌隙由此产生,关某对冯某将他当靶子的行为非常痛恨,愤怒上门讨要说法时,竟被喝酒后火气上头的冯某直接开车撞成重伤,如今还尚未从植物人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而冯某则肇事逃逸,五天后,在关某所在的医院门口被好心市民擒住归案。
……
冯某被抓到之后,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也由此,被判处七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新闻附了当时医院门口的几张照片,虽然打了马赛克,依然可以根据身形辨认出谁是谁。
徐邀星垂着头,盯着群里刷屏的消息。
林意似乎也被网络推送了这条新闻,仔细比对过后,发现了端倪,虽然有些不可置信,但还是急匆匆地走到徐邀星身旁,试探性地开口:
“邀星姐,你有没有看到这个呀?”
徐邀星擡起头,对上她小心翼翼的双眸:“嗯,看到了。”
“这新闻里面说,肇事者和被害者之前一块欺凌一个班里的女同学,在北宁遇见了她之后,还跟当年一样,”林意一边说一边捏紧了手心,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徐邀星落在她手背上那几滴灼热至极的眼泪,心中浮现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测,“这肇事者不就是前几天我们一块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个男人吗,所以……”
说到一半,她似是有些不忍。
有意无意地挪开了与徐邀星对视的眸子。
“嗯,”徐邀星走到工位旁,放下了手机,很坦然地笑笑,“他们霸凌的就是我。”
“……”
她说这话时,音量并没有放得太低。林意听清楚了,却依然不可置信,狠狠地眨了眨眼,惊诧道:“我靠?怎么可能?为什么?你这么好,这两个畜生脑子有屎吧——他们就是有病,怎么能这么贱!”
同学群内的消息唰唰唰地蹦了出来,一条接着一条铺了满屏,无一例外都是在感叹这件事太戏剧性。紧接着,似乎有人回想起了新闻中提到的另外一个主人公,那曾经和现在都一直被他们骚扰的无辜女同学。
有些心直口快地直接说出了徐邀星的名字,想要讨论时,却发现消息已经被管理员撤回。柯瑶迦众人只觉得这样是戳人的痛处,一点都不好。
徐邀星盯着那些激烈的讨论看了几秒,擡手对那些维护她的女孩们说了几句谢谢。
之后又添了一句,没关系。
没关系。
现在,这件事在她这里,是真的已经过去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他们真的有病,”摁灭手机屏幕,徐邀星望着义愤填膺的林意,笑了笑,“反正这件事情,不是我的错。”
她没有做错任何事。
只是因为坚持了自己的原则,就被欺负到了这个程度,何其无辜。
她的心头,就像是有着一个陈年溃烂的伤口,一直都在流脓淌血,迟迟愈合不了,每时每刻都在隐隐作痛;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习惯了这份疼痛,这伤口便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尽管这伤口其实一直存在,每每卷土重来,都会让她痛不欲生。
她以为自己要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有一天,时间替她磨平一切,替她填满这条裂缝。
然而。
她没有等到那个时候,没有痛苦那么久。
有一个人坚定不移地站到了她的身边,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替她清除过去的疮疤,一点点地缝好她碎裂的心脏,告诉她这一切都没关系。
这一切都,
不是她的错。
“邀星姐,你能这么想就太对了,”林意一把丢掉手机,眼眶含着泪,用力地抱紧了徐邀星,狠狠地亲了一口她的脸颊,“你一开始就应该这么想,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问题!”
“……”
林意气咻咻的,简直比自己还要愤怒。刺青屋内的其他人不多时也听说了这件事,每个人都捶胸顿足,恨不得自己当时不在现场没把那贱人痛揍一顿。这幅模样有些好笑,却格外可爱。
徐邀星笑了好一阵,直到下班见到祁止言时,脸上还带着点不自觉的笑容。
“这么开心?”祁止言的手还绑着绷带,坐在副驾,凑过去给徐邀星系了安全带,“眼睛都笑弯了。”
徐邀星这才回神,望向祁止言,语气松快:“嗯,因为看到冯义康被抓去坐牢了。”
“哦……”祁止言显然也看到了这条新闻,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云淡风轻似的,“这不是肯定的么?除非他死了。”
徐邀星笑了下,没第一时间接话。
等眼前的红灯过去,车辆重新开始行驶时,她盯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街道,情不自禁地抿了抿唇,过了好半晌,才有点郑重地开口:“祁止言,谢谢你。”
祁止言一顿,拧过头望她。
“谢谢你这么坚定地站在我这边,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徐邀星低声说,“也谢谢你,让我觉得……这一切都过去了。”
谢谢你。
让那一年哭泣的徐邀星,不再掉眼泪。
车内陷入安静。
过了好几秒,祁止言才开口:“行。”
男人侧眸望过来,背后是迅速掠过的风景,发丝在风里微微定格住,那颗小痣凝在眼下,幽深的眸里映着女孩的身影。
“十七岁的祁止言说,他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