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2)
第 74 章
“古来有之,便都是对的吗?”裴朗身姿挺拔,站在堂前字字清晰,“以治理水患为例,前朝遇潮水上涨,便一味动员百姓舍弃家乡,另寻出路。可自我朝建立以来,工部积极疏通河道,十六年间江河流域至今只决堤过三次,并且很快控制住局面。按照仇大人的意思,既然千百年间,历朝历代一直是让百姓去适应河道变化,所以我朝这种积极疏淤的法子便是错的不成?”
仇大人被堵得哑口无言,愁眉苦脸的回了句:“你......此事怎可混为一谈?”
裴朗自知已经辩倒仇大人,忙接着补充:“仇大人,世事向来日新月异,怎可一味守旧?”
户部最是在乎钱银,百官也早就习惯了将商户们养肥,再瞅准时机宰上一刀,届时为官者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堆金积玉、盆满钵盈。更有会钻营者,主动年年上供,这些商户供给各级官员的钱银才是为官者最大的收入来源。
太皇太后早前已经通过暗账本伤了户部和百官根基,如今又打起了富商们的积蓄,岂不是想要彻底绝了为官者的后路?
“禀陛下,商贾纳税,本就天经地义,若国库不丰,陛下仍觉得不够,大可增加赋税,直接从商贾手中收取税款,何必大费周章,让百姓皆为商贾?从商者向来需要四处走货,若百姓均如商贾般居无定所,岂不给各地府衙增加监管困难?”
裴朗又站出来驳斥:“徐大人,你为新任户部侍郎,对百姓衣食住行的所有花费和各属地的收支和物价,是否做到了然于胸?”
徐大人自是做不到事无巨细皆无所不晓,可在太极殿上,怎可对着陛下、太皇太后和摄政王说出真相,只得故作自信道:“臣为户部侍郎,自是对户部政务心有成算。”
“那就好。”见徐大人上了套,裴朗接着问道,“那在下想知道,徐大人可知京都一个三口之家的农户一年的基本花销是多少吗?他们一年的收成又能有多少?您知道朝廷现在对京都商户每年征收多少税款,共计多少个税种?”
徐大人怎会关心这些细节,眉头紧锁:“户部每日往来那么多奏折,我怎能将这些细枝末节记得一清二楚?裴大人是否有些强人所难?”
武贞锦没想到裴朗会如此尽心竭力,她本想借他上奏的事情作为契机,将商贾的权力放开,谁知他居然会超常发挥,舌战群儒。
“按照户部去年提报的数据,京都一个三口之家的农户一年的基本花销是三两九钱,而去年减去农户必须缴纳的税款,他们的余钱是负六钱。目前京都商户必须缴纳的税种是十七种,税款则是他们铺子收入的近五成。”
武贞锦此话一出,徐侍郎立马跪地请罪:“臣有罪,请娘娘责罚。”
“徐大人,这些数字哀家只在奏折中看过一遍,可你作为户部侍郎,怎可连这么基本的事情都一无所知?陛下将国库交给户部,户部便如此办事的吗?”
见太皇太后动怒,户部尚书等人一同跪地请罪:“臣等有负陛下、太皇太后和摄政王的信任,罪该万死!”
韩聿擂台已然搭起,难得开口:“户部本就千头万绪,又逢前侍郎离世,徐大人接手户部侍郎一职不过一月余,能缕清账目,维持户部运转便已是不易,母后还是容他些时日,想必徐大人定能越发进益。”
徐大人见摄政王替他求情,忙磕头发誓:“臣日后定当尽心尽力!”
武贞锦见今日已然撕开了口子,便见好就收,不再深究。底线是一日日试探的,若是一下子逼得太紧,只怕适得其反。
众大臣今日在朝堂吃了大亏,散朝后三三两两聚在一处窃窃私语:“裴朗问的那些问题如此刁钻,连仇侍郎都支支吾吾,她却脱口而出,若说她二人没有串通一气,谁会信?”
“这裴朗自入朝为官以来,便自诩清廉,从不肯与我等结交。如今他倒会趋炎附势,去做那武氏的走狗。”
“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如何绝了她想让全民皆商的心思。上次她闹着要女官,百般折腾我等,若不是摄政王出手搭救,咱们还不知要被她折腾成什么样子。”
裴朗跟在众位大臣身后,耳边充斥着贬斥和埋怨他的声音,可他却始终心无波澜。朝堂本就是隐形的斗兽场,整日都会发生无数的争端和对抗,今日因为意见相左,便会针锋相对,来日目标一致,就又会齐心协力,并肩同行。
可人心易变,他不屑于权斗,若仅是为了保一己私利,便罔顾万千百姓的性命,他宁愿做武姑娘的走狗,起码他往前冲刺的方向,是光明。
此事初次提及后,便被百官默契的搁置下来,无论裴朗如何努力上疏,百官皆默契的不接话,这对擂之人不肯接招,自然只能另寻他法。
胥朝向来有新春围猎的旧俗,武贞锦和韩聿早就准备了后手,只等上元节后再另寻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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