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2/2)
韩聿在正殿呆了许久,情绪也变幻莫测,从一开始对武贞锦和裴朗暧昧而心生妒忌,到后来她久不出现时的出离愤怒,再到最后的近乡情怯。
他迫切的想见到她,可又怕见到她。
他怕她为他的死难过,又怕她为他的死而复生觉得困扰。
如今她已然站在了权力顶峰,得偿所愿,可她对他还残存几分情意?
武贞锦在屋内挑挑拣拣,先是换了一身未出嫁时常穿的粉蓝色衣衫,后来她仔细打量着镜中她那张死气沉沉的脸,怎么看怎么别扭,最后还是换上一身新做的深蓝色宫衫,如此沉稳的样式,才和她此刻的身份和姿态相称些。
赤玖见她十分失落,安慰道:“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武贞锦却恍然间意识到,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再也不是明媚天真的少女,即使勉强穿上旧时衣衫,也不再有当年的朝气和心态。
如今她和韩聿亦是如此,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再费力找寻曾经的美好,也不过是白费气力。
武贞锦步履沉稳的走到正殿,径直坐到上首,俯视对面的韩聿,飞快的扫视一番,见他并无外伤,这才端起茶盏掩饰眸中纷繁情绪。
韩聿本以为这次相隔以久的重逢会让他们二人再无芥蒂,她会凑上前来问一问他究竟如何死里逃生,或是干脆扑进他怀中,与他互诉衷肠。可她是那样的冷漠,那样的坦然,似乎全然不在乎他的死活。
韩聿的心死了,跌落山涧时他都不曾这般绝望。
他那么迫切的重回胥朝,甚至不惜与虎谋皮,不过是想亲眼确认她是否安好,想成为她的助益,想将她再次拥入怀中。
可一切都事与愿违,她此刻高高在上,哪里还顾念半分旧情。
屋内静悄悄的,明明两人有满腹的话想说,却都不知如何开口。
时间逐渐流逝,韩聿终是不再奢望,起身跪地行礼:“儿臣拜见母后......”
武贞锦霎时红了眼眶,想俯身去搀扶韩聿,却不得不顾及着满宫的宫女太监,语气生硬道:“皇儿平身。”
这短短两句话,将他二人心的距离隔出千百丈。
韩聿落座,不自觉攥紧双拳,既然她只想跟他客套,他又何必展露那颗她毫不在乎的真心。
“父皇殡天,儿臣远在千里之外,未能在灵前尽孝,实在愧为人子。听闻母后亦受了伤,不知母后如今凤体是否安康?”
这样的对话,字字句句犹如剜心之刑,武贞锦早已筋疲力竭,无力再应对这般冷静的韩聿,只想尽快结束这次请安,留她一人平复心绪。
“本宫无碍,劳皇儿挂心。今日登基大典耗神费力,现下本宫身子乏累,不如皇儿先退下吧。”
韩聿见武贞锦一副不耐烦的模样,越发怒火中烧,可他终是强忍下所有情绪,平静跪安:“母后留心凤体,儿臣明日再来给母后请安。”
“摄政王政务繁忙,倒也不必日日前来。”
韩聿面色一僵,声音似冰雪般冷:“百善孝为先,给母后请安,是儿臣的职责,儿臣不敢懈怠。”
武贞锦拧不过他,只得摆手投降:“罢了,随你。”
韩聿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又折返回来,跪在武贞锦脚边,撩动衣袍下拜时,似是不小心,他的手擦过武贞锦露在绣鞋外的脚背,武贞锦的身子不禁一颤,一双脚想要后撤,却怕她动作太大引起屋内宫女们的注意,只得忍耐下来。
韩聿见她的脚未挪动分毫,这才气顺了些,起码比起裴朗,他还是要更胜一筹。
“皇儿这是为何?”
“儿臣想请母后做主,将儿臣曾经的皇子府赐还给儿臣,儿臣不愿迁居他处。”
那里有你我所有美好的记忆,我不愿舍弃。
武贞锦隐约察觉出韩聿的心思,规劝道:“皇儿,新帝登基,一切都焕然一新,你换个住处,总好过沉溺过往。”
“儿臣念旧,望母后......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