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2/2)
狱卒被惊出一身冷汗,赶忙推辞不接:“姑娘这是作甚!小的从不收受贿赂!”
这狱卒一边厉声推辞,心中却不住暗叹,武家小姐看上去多伶俐的一位小姐,就是脑子不好,上午当街阻碍他们拿人,下午当着新任知州的面明目张胆的行贿。此举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恩将仇报。
武贞锦自是知晓狱卒不敢接,只假意推搡两次,便从善如流的将荷包收进袖中。这府衙的差役们个个贪心不足,一个个被惯成了见钱眼开的老油条,她此刻这番举动,就是吃准了裴朗是个忠直性子,日后定会好好惩治不良之风。
武贞锦心知肚明,韩聿的人想必早就跟府衙打过招呼,纵使她不使钱银,狱中也绝不敢有人磋磨李家人。
可她本就不是真心,试图行贿是假,想要唤起裴朗记忆是真。
裴朗见了那荷包,果然瞬间眉头紧锁,语气透露着酸涩:“姑娘果然出手阔绰,行事风格一如往昔。”
武贞锦这才转头回望眼前愤慨不已的裴朗,摆出最诚挚的神情。
“大人说笑了,钱银乃身外之物,自是应该让它们流向更重要的地方。至于大人说的一如往昔,贞锦实在是冤枉。一个是情势所迫,一个是一腔真心,怎可相提并论呢?”
听了这话,裴朗神色稍缓,可话语中竟泛起了委屈:“既是真心,因何始终杳无音信?当真连回封信的时间也无?”
眼看着武家小姐和这位知州大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互诉衷肠,绿领卫再也沉不住气,心中暗叹,再这么耽搁下去,这两位岂不是要“旧情复燃”?
若果真在此出了差池,他们有几个脑袋能留着被主子砍?
“武姑娘,我等今日还得和主子复命,不知咱们何时打道回府?”
武贞锦心知牢狱不是叙旧之地,今日又有诸多眼线,只得率先出了牢房,由绿领卫护送她安全回府。
这边武贞锦走的匆忙,裴朗却消沉许久,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出神。
三年前他本该按时赴京赶考,却苦于家中陡然败落、生活窘迫,连路费也凑不出,生生耽搁下来。
那时他虽有不甘,却求助无门,只得四处做长工攒钱,期冀能在下一次科考前凑够路费和食宿费,进京一展抱负。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在陈家帮工时,偶然得武姑娘青眼,她竟愿意倾尽家私,助他一臂之力,这才让他有机会匆忙赶上开考之期,并一鼓作气荣登魁首,成为了人人钦羡的状元郎。
他始终记得临行那日,她自袖口之中掏出一个绣着鸳鸯纹样的荷包,里面装着她辛苦攒下的银子,她细密嘱咐他不要亏待自己,一路上要注意安全。
他亦是富庶出身,不是没见过钱银,只是那荷包沾染着她手臂上的香气与温度,是他门庭落败、见识过人情冷暖之后,拥有过的唯一的善意。
自那日起,他便日日将那荷包放在心口处,从不敢离身。
他暗自发誓,来日金榜题名时,他必将过府提亲,善待武姑娘,为她挣个诰命,一生与她举案齐眉,报她知遇之恩。
当年放榜之日,喜讯传来,多少官宦之家、豪绅富户递来拜帖,妄图招他为婿,可是他却不为所动,始终坚守本心,只盼有朝一日还清欠款、攒够聘礼,登门求亲。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三年为官,清贫度日,终是攒下薄产,让他鼓起勇气跟圣上请旨,一纸调令助他回到蜀地为官。
虽然一直托人打听,心知武姑娘并未定亲,可他难免忐忑,愈发近乡情怯,唯恐三年时光匆匆流逝,武姑娘早已心有所属。
那狱卒眼见知州大人神色不郁、眉头紧锁,早就吓破了胆,跪在地上求饶。
阵阵求饶声打断了裴朗的思路,让他不禁染了怒气:“谁准许她私自进牢狱的?”
新任知州身形高大,瘦弱矮小的狱卒便被衬的越发气势不足,这气势一弱,人自然说话便吞吞吐吐:“小人......”
那狱卒心知私放平民进牢狱探望至亲,乃国法不容,被抓的狱卒免不得得挨一顿板子。可放着唾手可得的钱不赚,实在有违天理,便不免有些胆子大的偷偷钻空子,赚些钱银,贴补家用。
以往上面的官老爷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这种生钱的法子,更有甚者还从中抽成,赚个大头,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
不知怎得,今日竟误打误撞被新任知州大人撞见,此刻他也拿不准这官老爷的脾气秉性,又不敢轻易透露此乃二皇子的吩咐,两厢开罪不起,只得吃下这哑巴亏。
“老爷恕罪,是小的见钱眼看,违了禁令,请大人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