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1/2）
陷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微博消息太多, 超出了徐理手机能够承载的范围，徐理点进左亦奚微博主页没多久，手机突然卡成PPT, 一分钟后直接黑屏罢工, 怎么按开机键都没有反应, 充电也没用。
徐理猜想大概是上回修手机的缘故，本来就脆弱的手机这下彻底报废。
还好东西已经发了出去, 没有影响到她的工作安排。徐理关掉书房的电脑, 准备下楼和左林和王若青告别。
待会还要回所里一趟, 把一些比较急的案子带回家处理, 不管所里最后如何决定, 她的工作进度不能落下。
徐理下楼，看见左林正抱着汤圆坐在沙发上看晚间新闻, 两人的脑袋都起起落落, 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王若青则专心致志坐在餐桌旁，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
客厅除了电视里传出来的新闻播报，就是指尖落在键盘上嘀嗒脆响, 徐理也不自觉放轻脚步, 怕惊扰了正在工作的王若青和昏昏欲睡的左林。
“工作处理好了吗？”王若青摘下眼镜, 扭头冲着徐理笑了笑。
“嗯。”徐理坐到王若青旁边的餐椅上, “阿姨，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我还要事情，下次有空再来看您和叔叔。”
王若青回头看了眼左林，合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 小声对徐理说，“我们去里面, 我还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徐理心情忐忑地跟在王若青身后，同她一起穿过餐厅，来到一楼右边尽头的房间。这也是一件书房，规模是楼上书房的两倍大，满屋子琳琅满目的书籍文献，进去就闻到阵阵苦涩浓郁的墨香，角落里都堆满了废弃的稿件。
“你先坐，我找点东西。”
王若青挽起袖子，搬着木凳来到最中间的书柜下方，擡起一只脚踩到凳子上，准备要去拿什么东西。
“阿姨，您要拿什么，我帮您。”
徐理走上前去，扶住王若青的手肘。
“不用，你扶着我就好。”
王若青另一只脚也踩上去，擡起手摸到书柜最上面一格，抽出来一个朱红色的小盒子。她伸手拂去盒子上面的灰尘，不茍言笑的脸上露出少见的温情。
“就是这个。”
王若青打开盒子，黑丝绒垫布上放着一块蓝宝石镶嵌而成的吉他胸针。最中间用是一颗完全的蓝宝石，周围镶嵌着一圈亮晶晶的黄钻，连琴弦都是用细细的金丝缠绕而成，精致极了。
“好漂亮的胸针。”徐理感叹道。
“的确很漂亮。”王若青把胸针拿出来，放在徐理的手上，“这枚胸针是我在法国参加拍卖会的时候买的，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小溪会喜欢，买下来猪呢比给小溪做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我拿到手上以后马上给小溪爷爷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一周后会回去看他，给他过生日。可是你猜我打通电话以后，小溪爷爷和我说什么？”
王若青脸上闪过无法言说的怅惘：“他说小溪的生日在上周，已经过完了。”
蓝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就像是全新的一样。王若青站在墨绿色窗帘旁边，静静看着窗外流淌的黑夜，只留给徐理一个坚毅的侧脸。
“这不是我忘记的第一个生日，也不是最后一个。从小到大，我们没给小溪过几次生日，但这是我给小溪买过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因为后面上大学后他就不怎么爱回家了。小溪出生后我当时工作一直很忙，没有空顾及他的感受。他爸爸是个粗人，训手下可以，教孩子不行。我总想着等以后闲下来了再弥补他，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一晃眼小溪都长大了。我知道，这些都只是我安慰自己的借口。人这一生啊，真的不会有弥补过去的机会，错过了就错过了，后面再努力也只是防止伤害扩大，亡羊补牢。”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但我并不后悔，因为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徐理心灵最深处好像被狠狠地击中，她擡头看着王若青的眼睛，清醒，明亮，不见一丝浑浊和疲惫。
此刻，她们好像站在了同一水平线上。
“我和他爸爸在一起的时候，客观条件并不适合要孩子，我们都很忙，忙得连相聚的时间都很少。可周围的人都说要趁年轻早点生孩子，就这样有了小溪。小溪从小就很懂事，也可能是他太懂事了，我和他爸爸就觉得他能照顾好自己。其实现在想想，我们更自私，妄想要一个孩子来理解大人的苦衷，忘记了这种想法对他来说其实很不公平。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不是每一对夫妻都适合生孩子，夫妻之间能忍受的痛苦对孩子来说就可能是一辈子的阴影。我和小溪爸爸很卑鄙地利用了小溪的敏感和懂事，现在他不愿意回家，也是我们应得的。”
“小理。”王若青转身，“我和你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你可以不用太在乎我和他爸爸的想法，也不要有压力。小溪的爸爸最近刚退休，没人管闲得慌，你不想理也没关系，千万不要觉得他是小溪的爸爸就依着他。你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一切随心。伴侣之间最重要的是彼此，只要你和小溪过得好，其他都不重要。”
王若青拉过徐理的手，把右手腕的玉镯褪下，戴进她的左手腕。
“这个镯子从我t工作第一年起就跟着我，跟着我走过不少地方，希望也能给你带来好运。阿姨谢谢你能和小溪在一起，能遇上你，证明小溪的运气还不算太差。”
王若青摸着徐理的脑袋，轻声道，“好了，你忙的话就先回去吧，小溪的爸爸肯定在外面打瞌睡，不必叫醒他。胸针你收着，放你那里还有用武之地，放我这里只能沾灰罢了。”
明晃晃的灯光下，徐理看见了王若青发丝间的一闪而过的白发。
回去的路上，徐理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王若青的话。
“伴侣之间最重要的是彼此。”
她好像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种问题。感情到底是什么呢，徐理从不去考虑。就和吃饭喝水一样，凭着本能去行动。
觉得口渴了就喝水，觉得饿了就吃饭，觉得饱了就躺一躺。
能解决就解决，解决不了就放弃，反正最后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一个人。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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