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舐（2/2）

嫉妒散去后，他内心升起莫名期待。

他渴望和徐理这样的人成为朋友，他渴望她唾手可得的笑容，他渴望生命里没有的东西。

军训第三个晚自习，教官让所有人坐在一起唱歌表演才艺。左亦奚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下举了手，上去唱了一首周华健的《朋友》。

他嗓音独特，又系统地学过播音主持，开口就赢得掌声一片。

左亦奚在一片绿色中寻找着徐理的身影，她坐在最前排，肯定能看到他。

操场灯光昏黄，底下的人又穿得一样，左亦奚找了半首歌的时间才把徐理从一堆模糊的脸中揪出来。

她正躺在一个女生的肩膀上呼呼大睡，可能是音响声音吵到她了，睡到一半她摘下头顶的帽子盖在脸上，看都没看左亦奚一眼。

左亦奚并未就此放弃，他又想出了其他办法。

譬如故意蹲在徐理面前系鞋带，徐理绕过去了；食堂吃饭时做到徐理对面，徐理只顾埋头干饭，完全不擡头；和徐理在同一个小摊前买臭豆腐，徐理终于看了他一眼，对他说同学别插队，然后扭头提醒师傅说是她先来的。

大半个学期过去了，左亦奚的交友进度依旧是零，而徐理已经和班里好几个人成了朋友，每天下课齐刷刷和炮弹一样从教室冲去食堂。

直到他生日那天，收到了徐理送过来的蛋糕。

四寸的巧克力蛋糕和一张手写标签。

【生日快乐，希望新的一年你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落款是一个好心的陌生人，旁边画了一个呲牙咧嘴的笑脸。

左亦奚早知道徐理坐在自己身后，他才不会让别人听到他在哭。

徐理是个例外。

左亦奚看过的一部电影里讲了主角如何利用自己的弱小获得他人的同情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这在心理学上称之为败犬效应。人们很大程度上，会更偏向于弱者。

他不是弱者，但他想要徐理的偏爱。

这一次他成功了，心软善良的徐理给他买了蛋糕，还祝他生日快乐。

左亦奚就像溺水的人抓住稻草一样抓住了徐理，他们很快成为好朋友。

徐理对待朋友既耐心又真诚，不论和她说什么她都不会扫兴，能够找到每一个闪光点夸你。

她不止一次和左亦奚说，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演员。

“如果这么努力又帅气的人还不能出现在荧幕上，我可要去广电总局写投诉信。”

她总这样说。

左亦奚一直很清楚一件事，徐理是一束暖洋洋的光，她照到哪里，哪里就会生根发芽长出花朵。

他的世界不会有第二个像徐理一般的人，她是奇迹，是计划之外的惊喜。

比喜欢来得更早的是占有欲，左亦奚不知不觉把自己未来的计划和徐理的绑在一起。

他太害怕他们两个分开的设想，高中过了还有大学，大学过了还有工作，每个阶段都有徐理的位置。

可能是被他父亲说中了，他是难堪大任的人，所以徐理才会在毕业以后在他的生命里消失得一干二净。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就像短暂出现的火花，燃尽了后再难觅踪影。

怪他，是他一时得意忘形，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挽留，失去后才后知后觉明白。

每每想起那夜徐理写在便签纸上的祝福，他都觉得是诅咒。

她祝他万事如意。

他当时正得意自己用手段获得了徐理的关注，得意自己离想象中的快乐更近一步。

他想的全是他自己。他的快乐他的梦想他的未来。

七年。

左亦奚在无望的等待中度过七年。

只有见过春天的人才知道开花结果的盛况，没有徐理的七年里，左亦奚的世界是一片没有颜色的荒地。

他比从前更渴望站得更高。

他站得越高，徐理就能看到他多一点。她也会为他骄傲吗，他的成功里有她的一份功勋。

或许她根本不在乎。

她的朋友很多，她去哪里都能交到朋友，在她的世界里，左亦奚从不是必需品。

—

左亦奚看着眼前失而复得的面孔，突然觉得名分和言语都不再重要。

有什么能比得上徐理躺在她身旁的瞬间。

他们彼此依偎，仿佛从来没分开过。

徐理的目光和她对他的好奇心对他而言是无法抗拒的毒药。

她想要什么他都给。

左亦奚看过很多影视作品，好的坏的，能看的不能看的他都看过。

他是天生的演员，深谙肢体表达的艺术，也清楚自己的优势。

他看着徐理，头沉下去，将徐理的手指完全包裹住。

上牙轻轻往下，咬住，舌头一点一点向上，勾住徐理的指尖来回舔舐。

就像野兽舔舐血淋淋的伤口，他在品尝可口的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