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朋友(2/2)
她手还伤着,要给她买点骨头汤喝,她太瘦了,要补身体。
隔壁阳台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椅子擦过瓷砖发出刺耳的拖音打乱了左亦奚的思绪。
然后是一声清脆的声音,就像刀背划过红酒瓶塞,接着苦涩的烟草味掺杂着柠檬香随风飘到左亦奚鼻腔。
大晚上的抽烟,嫌命长。
左亦奚转身准备要走。
“诶,左亦奚?”
徐理的脸从茂盛的龟背竹中冒出来,唯一能动的右手夹着一根细细的女士香烟,猩红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明。
“你是左亦奚吧,不是的话也太像了。”
深绿色龟背竹原本是当作两间房间的天然屏风,半米长的叶片一层叠着一层,种得密不透风。
徐理艰难地用右手肘扒着龟背竹的茎叶,半张脸卡在翠绿的叶片之中,右脸上两道伤痕还未结痂,鲜红无比。
左亦奚头回看到她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傻笑,好似他是什么第一次见的新物种。
一时间不知道是徐理这个点没睡更气人,还是她抽烟更气人。
“手伤着还抽烟。”
左亦奚上前把徐理的烟抢过来,毫不犹豫按在地上撚灭,丢进垃圾桶。
动作一气呵成,徐理反应过来时烟已经在垃圾桶。
“你这人!”
受伤和抽烟有什么必然联系。
叶片簌簌移动,徐理生气地撤回一个自己,隔着龟背竹又点燃了一根香烟。
看不到徐理的人,左亦奚只好动手去拨龟背竹,亲眼看着徐理抽叼着烟悠悠走进房里,咔嚓一声把窗帘拉上。
左亦奚:......
-
徐理给左亦奚开门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半截香烟。
她倚坐在玄关的鞋柜上,食指和大拇指捏着烟尾深吸一大口,吐出的白色烟圈在半空飘荡。
“圆吧,我练了可久了。”
她脸上挂着懒散的笑容,直像个女流氓。
怕左亦奚又抢,她将手举得高高的。
左亦奚没管她的烟,视线全在她蜷缩在外套里的左手。
“手给我看看。”
“就破了点皮。”徐理支着左手往旁边躲。
“别动。”
左亦奚托着徐理的左手,半跪在她面前。
轻轻掀开徐理的外套,终于看到被层层纱布包裹的左手。
“我说了是个小伤,医生包裹得比较夸张。”
徐理手上拿着烟不方便阻止左亦奚,她低头想要找烟灰缸把烟按灭,入眼就是左亦奚的大半个胸肌。
他穿的深灰色真丝睡衣,天气热,衣襟第一个扣子大喇喇敞开,从徐理的视角看过去能一眼从他的t锁骨看到胸肌最后到腹肌止步。
而他自己浑然不知,还皱着眉头盯着徐理裹得鸡腿似的手自言自语。
“这怎么湿了,手受伤了不能沾水。”
“会不会太紧了,纱布包太紧不利于伤口恢复。”
检查完手臂,左亦奚把注意力放到徐理的脸。
微凉的指尖抚过徐理伤口周围的肌肤,痒得她控制不住往后躲。
“别动。”
左亦奚另一只手抵住徐理的肩,挡住她的退路。
“伤口还痛吗?”
他又往前进了一寸,呼吸打在徐理的鼻尖,徐理躲无可躲,偏头把有伤疤的脸转过来。
徐理:“你再看迟点伤口都要愈合了。”
徐理脸侧着,看不到左亦奚的表情,半天没听到左亦奚说话,以为他看完了。
还未扭头,脸颊上吹过一缕热丝丝的风。
属于左亦奚的温度。
和上次的拥抱不同,这个距离和举动明显超出了普通朋友应该有的界限。
徐理意识到了。
她从鞋柜上跳下,没拿紧的烟蒂在拖鞋上烫出一个黄豆大的洞。
徐理背对着左亦奚把外套穿好,拢着左手往房间里面走:
“都是小伤,真的没事。林涛肯定和你说得很夸张,我晕倒其实是装的,不看着严重点怎么吓到对方,这都是我的伪装。”
她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陷进酒店的沙发里,一次性筷子盘成的高丸子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来回摇晃。
外套往下滑,露出半边紫色肩带。
左亦奚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随手捡起徐理丢在沙发上的衣服叠好。
徐理不爱收拾的习惯一直没变,房间里随处可见她的东西。
左亦奚开始叠第二件衣服:“没必要以伤害你自己为前提,一开始就报警你就不会受伤。”
“我知道,警察早晚能查到,但是太慢了。”
徐理看着左亦奚:“你知道吗,只要想到他可能还在外面自在几天我就觉得恶心。”
善良的人在痛苦,该下地狱的却在逍遥自在,凭什么呢。
烟瘾又犯了,徐理揉着脑袋站起来,在房间四处找烟。
刚随手放哪里去了来着。
烦躁的时候就想抽一口,这玩意儿就像止痛药,不健康却有效。
徐理并不常抽,她觉得没什么。
但是左亦奚不觉得。
他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
“不抽不行吗?你有咽炎,抽多了对嗓子不好。”
“找到了。”
徐理拿起电视柜的烟盒,倒出一根烟衔在嘴边。
打火机在左亦奚手边的茶几上。
“打火机丢给我。”徐理对左亦奚说。
左亦奚没动。
徐理笑着朝他走去,只是声音冷冷的。
“想管我,也得有个理由。只是,我最烦被人管着。左亦奚,我得和你说个实话,这几年我变了很多,如果你是想到我这来怀念往昔,找回以前天真无邪,那可能让你失望了。”
嘀嗒一声,第三根香烟被徐理点燃。
“我们能做朋友,但做不回以前的朋友,你懂吗?”
徐理的话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