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蝴蝶先抱的我(2/2)
冰冻的灵魂,瞬间复活。
黑暗消散,海水褪去,她感到暖流一阵阵将她包裹,宛若置身冬日暖阳下,身体的每一处都被晒得暖烘烘的,到处都弥漫着阳光的味道。
他的眼睛那么幽深,深处好似藏着光,将她照亮。
她低声说:“谢劲舟,是你吗?”
她看他的眼神迷迷蒙蒙,中间像隔了一层迷雾,看不真切。
谢劲舟朝她伸手:“是我,起来吃饭。”
驰路握住他的手,迷迷糊糊地说:“这是梦吗?”
他用力把她拽起来,力气用过头,把人直接拽到了他怀里。
她就这样,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怀里,感到一丝疼,总算是撞清醒了。
驰路从他怀里退开,揉了揉被撞得有点疼的额头,擡头看向谢劲舟:“你怎么来了?”
谢劲舟站着,垂眸间,从他的角度,能清晰地看到她精致锁骨下方的一片春光,有着少女的浑圆和挺拔。
少年心性使然,热血猛地上蹿,烧着他的身体,他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几下。
但他很快移开视线,脸上仍是惯有的冷然、禁欲,声音也丝毫未起波澜,平静如常道:“给你煮了一碗面,尝尝。”
……
“你给我煮面?”驰路没起来,仍坐在床上,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谢劲舟。
他这是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从她住进谢家,她就没见谢劲舟下过一次厨房,他会做饭?他会给她做饭?
“过来。”谢劲舟一把将她拽下床,拉到桌前,让她坐下来。
驰路看到桌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才敢相信这或许是真的,她擡头看谢劲舟:“你煮的?”
“不相信?”
驰路拨了拨面条,发现给她煮面,只放蛋,从没放过火腿肠。
驰路看着从碗里升腾起的热气,眼眶有些泛酸,吸了吸鼻子:“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今天他发什么神经,帮她擦头发,赖着不走陪她,现在还亲自下厨给她煮面。
谢劲舟不禁勾了勾唇:“煮个面就算对你好了?”
“谢谢舟哥。”驰路放下筷子,“但我不想吃。”
面条无罪,但她看着就起了犯恶心的生理反应,跟从前一样。
她有点想吐,生生忍住。
“为什么不想吃?”谢劲舟蹙眉,“嫌我做得没有奶奶做得好吃?你可以尝尝。”
告诉他,她不是嫌弃他煮的面,而是有阶段性的厌食症?
但她不想说。
驰路干脆说谎:“我不饿。”
然而,现实打脸来得太快,她的肚子“咕噜咕噜”作响,一声高过一声。
谢劲舟坐下来,像个监工似的,盯着驰路:“还不吃?”
面条的香味一阵阵地飘散,味道越浓,驰路越发觉得难受,胃里连续翻涌着恶心,一路往上,从喉咙冲到口腔。
最后,实在憋不住,驰路开始一声声干呕。
她连忙跑到卫生间,掀开马桶盖,干呕着。
很快有人轻轻拍她的后背,她警觉地一扭头,见是谢劲舟,这才放松下来。
她想说点什么,但什么都没说。
谢劲舟轻拍她的后背,让她没那么难受了。
她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是吐了一些苦水,嘴巴里都是苦的,像吃了黄连。
等她再次擡头时,谢劲舟看到她脸上挂满泪水,不知是咳出来的,还是难受哭出来的,但看着楚楚可怜,让人心生怜惜。
谢劲舟擡手帮她擦眼泪,边擦边说:“哭什么,难看!”
驰路打开他的手,快速抹掉脸上的泪水:“谁哭了,咳出来的。”
*
驰路走到水池边洗脸漱口,收拾好出来时,发现谢劲舟并没走,就在门外站着。
“干吗呢,当门神?”
“不当门神,”谢劲舟掀了掀薄薄的眼皮,“要当也当你的神。”
驰路演戏道:“神明,你好,我是你唯一的信徒吗?”
“如果你想,可以是。”
“哦?”驰路面露惊讶,“看来这位神明深情专一啊,不过,我怎么听说,这位神明处处留情,还是月抛型。”
“那是从前。”
“现在改邪归正了?”
谢劲舟大言不惭:“老子一向坦坦荡荡,需要屁的改邪归正!”
驰路想要开门进去,谢劲舟挡住了她:“等会儿。”
只见他进去端出了面条,送到了隔壁房间,又转身下了楼,再上来时,拿了一个水瓶:“进来吧。”
谢劲舟帮她倒了一杯水。
驰路走进房间,发现面条的味道淡了很多:“怎么不让我吃面了?”
谢劲舟把水杯递给她:“你都吐成那样了,能吃吗?”
驰路接过来喝了几口,总算舒服了些。
她放下水杯:“我以为你会逼着我吃完。”
谢劲舟挑了挑眉:“我是那样的人?”
“你会做出那样的事。”
就在刚才驰路洗脸漱口时,还担心谢劲舟会逼她吃面,但没想到他非但没逼她吃,还很善解人意地给她倒水。
谢劲舟看她,眸子暗沉幽深:“是不是之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事?”
驰路一愣,往日那些遭人侮辱、践踏的画面一一闪过,眉头皱紧,从喉间落出一个“嗯”字。
落地无声,却又沉沉。
谢劲舟的神色未变:“不像那样的人。”
“怎样的人?”
“被欺凌的人。”
她高傲如山巅野玫瑰,看起来不屑与其他玫瑰争芳斗艳,不与人为伍,亦不与人为敌,自成宇宙,她不欺凌谁,但谁也不能欺凌她。
“你相信因果吗?”
“嗯。”
“我曾种过一些因,后来的果,都是我应得的。”
曾经她作为大姐大时,冷眼旁观过别人的痛苦,却无动于衷。
殊不知一天天种下恶业,从小苗长成大树,结下恶果,遭到恶报。
谢劲舟的神色一凛:“你霸凌过别人?”
驰路沉默了。
后来,她才明白,旁观者也有罪。
谢劲舟放在身侧的右手紧紧握起,心里升腾起一阵怒火。
驰路看着他这幅模样,顿时觉得自己触到了他的逆鳞,垂下脑袋,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无助:“我这样的人,不值得被谁保护。”
曾经和今日所遭遇的,是她在偿还那些罪孽。
“驰路。”谢劲舟的声音落在她头顶,凉凉的,像浸了夏日沙冰。
驰路擡头看他:“嗯?”
“你不配当老子的信徒!”谢劲舟的脸上透出一股戾气,拿着水瓶,转身愤然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