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斑斑（1/2）

第六十一章.斑斑

自从君之楷与云朝辞这次相遇以来，萦绕在身遭的，若有若无的，云朝辞偶尔会透露出来的话语，和他一些满不在乎的神情，都让君之楷觉得不安。

这个人对自己太不爱惜。对着自己的身躯，就像是看着迟早都会抛弃掉的工具。迟早会腐烂的尸体，迟早会消逝的灵魂，迟早都要放弃掉的自我，他对自己就是这样的态度。他的行动力似乎全部来自他人，所以对着自己才毫不珍重。在他的世界里，他自己是可以被随时放弃的存在。

那么，云朝辞的选择就显然易见。

“这句话不应该由我来问你吗？

父母的恩情就是强加在孩子身上的一段枷锁。有人可以堂而皇之地用这条锁链绑住他人。但云朝辞和宛情仙人之间，真的还能适用于这种情况吗？

“你不会觉得你给了我性命，我就必须对你感恩戴德，毕恭毕敬，哪怕你想杀我我也要引颈就戮吧？”云朝辞质问道，“你于我有恩不假，但是这条性命你早在千年前就已经收回去了！你已经杀死我了一次，现在我们俩之间，除了仇恨，再无其他！”

星宿神君看着愤怒的云朝辞，十分惋惜地摇了摇头。

“没有那么轻易啊……”他像是对云朝辞叹息着，悲叹着他的命运。

君之楷向他投来了目光，天帝也谴责地看了过来。

“别老说这些让君仙尊担心的话。”像是在斥责自己家里不懂事的弟弟，他拍了下星宿神君的背，对方也不甘示弱地打了回去。

两个万岁仙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大打出手，成何体统？天帝收到了来自对面王母娘娘的眼神警告，默契地和星宿神君收回了手。但是君之楷并不在意他们的行为，他只在意星宿神君话里提到云朝辞的部分。

“为什么？”君之楷问道，“这样也不能了断因果吗？”

父母对子女真的有这么大的恩情吗？哪怕都已经发展到生死之间，也还是无法斩断因果吗？

天道，就这么不公平吗？

“因为这是两码事。”星宿神君解释道，“父母的恩情是一回事。复仇又是另外一回事。恩要偿还，仇要报仇，这并不干扰。所以也不能做到抵消。”

天道认可云朝辞复仇的正当性，但是也认可他与宛情仙人的父子羁绊。虽然是双方都不想要的虐缘，却只单单成为困住云朝辞的绳索。

修为自然是比不上仙人的。

战斗的技巧和年龄带来的阅历，宛情仙人都要胜过云朝辞太多。天日顺着无情仙尊的动作而变得昏暗起来，哪怕是天，都要为神仙让道。

就像是迷雾笼罩住了一切。局外人站在雾气的外面，看不见其中人的行踪。云朝辞的眼前也被风沙与水汽糊在一起。视线受阻的情况下，连自己的行动都迟缓了几分。但即便眼睛看不见，手腕上传来的滚烫的热度，也在提醒着他。

手腕上的因果线还是黑色，只不过是红的发黑的颜色。就像是过多的浓烈的血被混在一起，再沥去多余的水分，只剩下了血。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中，也很显眼。

阻碍在这个时候却成为了帮助。

既然宛情道人可以尝试用礼义孝道和天道来困住他，那么云朝辞当然也可以反过来利用。

以自身的因果为介，哪怕要赌上自己的性命，云朝辞也在所不惜。

“抱歉！”突然从身后窜出的贺沐雨拍了拍君之楷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转过身去看见了略带别扭表情的贺沐雨，但是她却干脆利落地道歉，还给君之楷鞠了一个躬。

这让君之楷一瞬间手足无措。

一旁的星宿神君对贺沐雨要热情很多，他见到贺沐雨的瞬间就两眼放光，冲过来细细打量。

“你是凤凰！”明明贺沐雨已经恢复了人形，身上也没有属于凤凰的羽毛，星宿神君却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好在天帝在星宿神君冲过去的时候就眼疾手快地赶紧设了个结界，没让他的声音传出去，不然肯定会在仙界引起轩然大波。

比起这一出父慈子孝的复仇戏，其他人可能还是对许久不见的凤凰更感兴趣。毕竟，也不是谁都有那个荣幸，在有生之年一睹凤凰的光辉。

“我听说上个月下界有凤凰涅槃，请问是阁下吗？”

贺沐雨没往天帝的方向看，只是点了点头。

君之楷想问很多事情，比如你们后面过得如何，又发生了什么，云朝辞现在又有何打算。贺沐雨对他的态度和决裂那日相比简直是大翻转。

“君仙尊，这位也是你朋友？”星宿神君满眼期待地看着君之楷。

得到君之楷的默认后，他感叹了一句：“物与类聚……君仙尊的朋友，果然也不是一般人。”

“很抱歉，那日打了你一巴掌，是我没搞清楚情况。”估计是觉得人多不太好讲话，贺沐雨把君之楷拉到一旁。星宿神君满是不舍地看着他们，几乎都想让贺沐雨给他留下两片羽毛做个纪念。

但他们都无暇顾及。

“不，你没什么需要道歉的。”那种情况下，愤怒也是人之常情吧？不如说贺沐雨没在做出些什么过激的事情，已经算是很顾及他们以前的情份了。

“朝辞……”君之楷担忧地看着那片大雾，“他一个人不要紧吗？”

但是贺沐雨站在这里，就是答案。如果贺沐雨都没有选择出手，那就要么是不需要，要么就是有意愿上的不能。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她也只是望着那片迷雾，“顶着父亲的名头，却没做任何父亲应该做的事情，这样不负责任的人却还拉扯着因果，也真够可笑的。”

她在愤愤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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