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5）（2/2）
游羽的双手十指交叉着握紧，他紧张地吞咽一次之后开口道：“是费衫安排的人，是她身边的卡洛，因为她想刺激我越级。”
这也是游羽这段时间梳理自己的回忆得出的结果。
费衫或许很早就察觉了他的异能不同寻常。很可能从他被拐去混乱区开始，一切就暴露了。混乱区本来就跟集团有联系，费衫对混乱区发生的事情不可能一无所知，而一开始费衫并没有去接他，是在池木娴去找费衫之后，费衫才去了混乱区。
池木娴跟费衫之间进行过谈话，具体的内容游羽已经无从考证，但可能池木娴无意中透露了什么，让费衫起了疑心，这个野心家才会屈尊去混乱区找他。
而此后的很多年，游羽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后来在高级研究院的时候，游羽慢慢回想，他跟裘然那些调换血液标本小把戏，怎么可能逃过费衫的眼睛，甚至只要发现他们在体检上做了手脚，某种意义上也就坐实了他的异能有问题。
而费杉大约一直在暗中观察、审视，寻找能刺激到游羽的人和事。
可游羽在意的东西实在不多，他一心想要离开猫头鹰市，没有留念，无所畏惧，不怕任何牺牲，池临世对他反复的折磨使他对挫折的耐受程度也变高了，能对他造成重大影响的事情太少了。
直到费衫等来了一个商佐，一个成为费文的垫脚石，同时也照亮游羽的人。折断枯朽的树枝时，没人会感觉难受，但绝望的枯木逢春后，在土地扎了根，长了新芽，此刻再连根拔起，自然痛彻心菲。
费衫确实成功了。
游羽说完就停下了，眼神有些空洞，几分钟后他继续说：“但不用在意他，他已经死了。跟他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现在只剩下费衫了。”他扭头看向商枂。
商枂罕见地沉默了片刻，“你好像在做些很危险的事情，但又不愿意让我帮忙。”他惋惜地描述一个事实，他想要挽留游羽，却怎么也拉不住游羽前进的步伐，他没有逼迫游羽说出自己的计划，因为他感觉到游羽骨子里有着跟商佐一样的执拗。
他转移话题问：“今天没看见阿佐，他怎么样了？”
听见商枂的询问，克兰露出诧异的表情，刚刚米索的反应让他误以为指挥官的情况很严重，但看商枂的意思，指挥官似乎就在这里。他看向米索，米索一脸无辜地看他，示意他别急。
谈到商佐，游羽的表情温和下来，他低头挽起自己的袖口，露出手腕上的羽蛇，“他收回了所有的毒性标记，除了费衫身上那个，现在好像睡着了，大概是在消化。”
克拉看着游羽手腕上的羽蛇一脸震惊。
商枂的目光同样落到游羽的手腕上，他目光柔和，“他很依恋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游羽缓慢拉下了袖子，表情有些怅然，没有回答商枂的话。
*
费杉从会场离开，直接回了集团大楼，保镖紧紧跟在她身后，一群人一起进了电梯，费杉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于是冲身后吩咐道：“让费文过来一趟。”
保镖立刻联系了费文，但费文的通讯却一直没有回应，保镖又接着联系了当时跟着费文一起离开的几名保镖，却都没有信号。
电梯一层层快速上移，最后停在了费杉办公室的那一层，费杉迈出电梯，走进办公室，保镖在她身后有些忐忑地回：“费董，好像联系不上了小费总了。”
费杉神情一凝，“让人去调酒店的监控。”
几分钟后，费杉拿到了费文出现过的最后一段监控视频，视频里，米索摁着五花大绑的费文，笑着冲摄像头眨了下眼，食中二指在太阳xue的位置点了下，又扬起，然后走出了摄像头的范围。
费杉看着米索笔直的双腿，脸色难看，“池月呢？米索跟他联手了，真没想到这两个人……会走到一起。”
“还没消息。”保镖垂着头说，“他把极片扔在了酒店门口，现在定位不了，也联系不上……小费总的也联系了，但显示离线。”
离线。
费杉眉头一蹙，有些嘲讽地笑起来，她记起当时在无忧岛费佐失去联系的时候，也是显示的离线。那时她信誓旦旦告诉游羽，费佐死了，却没想到这个执拗的Oga连夜偷渡去了岛上。也是从那时候起，她对于让游羽越级有了十拿九稳的把握。
夜色已经落幕，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是遍布霓虹的城市，霓虹的色彩缤纷绚烂，在高处看着时却透出一种冰冷的安静。
费杉在窗前深思着，她脚下的霓虹从冷色渐渐变成暖色，夜空也被映得发红，她回过头，看向身后垂头站着的保镖，“把池月的信息整理一下，联系媒体，一点一点透出去。我不信他会真的愿意暴露自己。”
*
月明星稀，偏僻的公路上漆黑一片，看不见别的人，越野车的车灯如利剑般刺破黑暗，开辟着从荒野驶向城市的道路。
游羽向米索借了车，独自从商枂那里离开了。
出发前，商枂提出了要帮他，米索也自告奋勇愿意帮忙开车，但都被游羽婉拒了。他没有向任何人解释自己的计划，只是沉默地执行。
半路上，游羽听见身后传来机车马达的轰鸣声，不知道是谁恰巧跟他走了同一条路，他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只看见个带着头盔的人影，他调整了方向盘，让路让对方先走。那人见他让路，顺势就开了上来，却没继续超过越野车，而是保持速度，跟游羽齐头并进。
游羽有些莫名，侧头打量那个车手，那个车手也侧头看游羽，他甚至从机车上直起身，双手放开了方向盘，下一刻，车手取下了自己的头盔，露出一头金色的短发，一双碧蓝的眼睛，他看着游羽，冲游羽笑了起来。
“好久不见。”
游羽看见裘然的口型在对自己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