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2)(1/2)
日光(2)
十分钟后,商枂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游羽端着一杯水进房间,看见床上的人醒来,走路的动作一顿,又接着缓慢走到床边,他的耳廓看起来红了一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他把水放在床头柜上,眨着眼睛看商枂,“……您感觉还好吗?”
商枂一时不知道自己好还是不好,大概是中毒的后遗症,感觉人有点木,但看游羽有几分愧疚的表情,他还是说:“没什么不舒服。”
罪魁祸首此刻正扭曲地挂在游羽肩上,毫无愧疚之意,中上部分的翅膀依然大喇喇展开,放松地盖在游羽肩上,像是给他搭了个披肩,蛇头插在睡衣胸前的口袋里,像只无头蛇。此刻大概是听见商枂说话,蛇头猛地抽出来,绷紧了曲线蠢蠢欲动,像只好斗的公鸡。
游羽一把摁住又要飞出去的羽蛇,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它平时不这样,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商枂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对羽蛇的占有欲表示理解,他坐起身,上下打量游羽,末了看了眼在游羽手下挣扎扭动的羽蛇,“是他?”
羽蛇发现对方在看自己,在游羽的手里扭动得更加剧烈,金色的瞳孔透过指缝瞪着商枂,游羽差点捂不住,只好一把握住它蛇头下、翅膀上的位置,防止它又冲出去。
被卡住了命运的后脖颈,羽蛇终于放弃挣扎,恹恹地软下来,一圈圈盘在游羽手臂上。
游羽被商枂问得沉默了几秒,他顺着商枂的目光,低头看手中的羽蛇,“可能是。”
毒液形成的羽蛇或许不能完全代表商佐,但跟商佐肯定有着莫大的关系。
它虽然听不懂游羽说话,但又天然地喜欢挨着他,本能地想要保护他,它拥有跟商佐一样的行为,鳞片也跟商佐羽蛇形态的鳞片一模一样,羽蛇的鳞片和羽毛从来都是都是独一无二、无法复刻的。
特别是从最近不太听话开始,到刚才意外展开的一对翅膀,羽蛇看起来已经不单单是毒性标记的汇集物了。游羽记得商佐说过,他能感觉到毒液接触的东西,毒液像是他意识的一部分。
“是他的一部分。”游羽又补充道,这次的语气比上次更确定一点。
“闻起来确实是属于他的气息。”商枂笑了笑,收回了打量羽蛇的目光,重新看向游羽,“我是商佐的父亲,商枂。”
“您好。”游羽将桌上的水递给商枂,收回的手搭在膝盖上忐忑地敲着,“佐哥给我提起过您。”
商枂确实感觉口渴,接过水,喝了一口。见他喝了水,游羽稍稍松一口气,趁着这个间隙,悄悄从侧面打量商枂金色的眼睛,跟商佐的一模一样,璀璨得像两枚金钻。五官也是,他刚刚趁商枂昏迷时打量过,某些角度和轮廓里都能看出商佐的影子。
商佐也说自己更像雌性的父亲一点。
在商枂喝完水前,游羽收回了目光,低着头,商枂将喝空的水杯放在一边,漫不经心问他:“像吗?”
游羽听见询问,明白自己偷看被当场抓包,脸颊变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商枂似笑非笑盯着他,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像。”
商枂的表情柔和下来,“他小时候他们也说他更像我一点。”
游羽默然点头,感觉到商枂没有敌意,但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
商枂的样子看着很年轻,像是三十岁出头,但羽蛇的寿命漫长,跟长寿人种一样,百岁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不过商枂的年纪比雪俞还要大,所以样貌也更年长一些。
在游羽眼里他是一位看着年轻的长辈,对游羽来说,长辈代表着池临世那样的人,这样的人在他面前时,总对他有所要求和约束。
但商佐说过,商枂不是这样的人。游羽自然相信商佐说的每一句话,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跟商枂相处。
商枂淡笑着看他,“别害怕,我又不会吃了你。”说着,他掀了被子走下床,游羽的视线跟着他的步伐挪动,看着他走到沙发边坐下,“这段时间我来过这里好几次了。”商枂回过头看游羽。
游羽有些意外,“您来很久了吗?”他回忆片刻,“上次在面馆里,也是您吗?”他记得那天在面馆里那人一直在打量他,离开时他也闻到了那人身上淡淡的柑橘味。
商枂点了下头,“是我,想见你实在太难了,终于等到这么一个机会。过来坐吧,小朋友,这可是你家,你怎么这么拘束。”他笑意盈盈看着游羽。
游羽这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跟商枂隔了老远,好像不太礼貌,他起身走到商枂对面坐下。这时候游羽手里的羽蛇已经安分了许多,它径自爬上游羽的肩膀,翅膀一边搭在游羽背后,一边搭在胸前。
这次它把尾巴塞进了游羽的胸袋里,但因为尾巴太长,把胸袋挤得形状扭曲,剩下大半拧巴地卷在外面,它的头则从游羽脖子另一边绕出来,贴着游羽的颈动脉,警惕地瞅着商枂。
商枂看着小小的羽蛇过分依恋的样子笑起来,“你们在这里建立了一个温馨的家,到处都是你们的生活痕迹,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好。”
听见这话,游羽的表情反而僵住了,他脸色灰白,双手搭在沙发上,不自觉地扣紧,“佐哥对我很好,但……”他咬了下唇,叹了口气,“对不起,如果不是遇见我,他……不会这样。”他说得磕磕绊绊。
商枂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双腿交叠起来,他侧目看游羽,“你觉得他是这样想的吗?”
这话问得游羽瞬间红了眼眶,他很深地垂下头,视线盯着茶几桌角的角落,那里有着浓重的阴影,他深吸了几口气,又沉又重地压抑着自己磅礴翻涌的情绪。
商佐不会这样想。
但正因为商佐不会这样想,他更加无法克制自己会这样想。他曾经害怕、恐惧、担心自己会将商佐拉进深渊,他试探着迈出了一步,靠近了商佐,也努力周全一切计划,但最后的结果也还是那么糟糕。
他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觉得他会吗?”见他不答,商枂紧接着又问了一遍。
追问之下,游羽不安地收着蹆,目光落在茶几上,声音很低地回答:“他不会。”
“嗯。”商枂点了下头,“他不会,我也不会,”他稍稍坐正一点,神情温和,“所以,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在做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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