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团（1）（2/2）
游羽说了一半停下来，用叉子叉着蛋糕，送进嘴里抿了一口，裘然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等嘴里的奶油化开，蛋糕被咽下去，游羽才说：“裘然，我想我可能有点喜欢他。”
咖啡馆里很安静，播放着小提琴曲，游羽的话音落下之后两人都沉默了，只留下小提琴悠扬的琴声流淌。
裘然卡壳了几秒，似乎没想到游羽会这么直白，回神之后他轻叹一口气，“那你准备告诉他吗？”
游羽不知道想起什么，有点自嘲地笑了，“池临世说我是个什么都藏不住的人，我也不知道在费佐面前我藏好了没有。但在跟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心里已经推演过我跟他之间所有可能的结局。”
“那有好一点的结局吗？”裘然擡眼问他。
“算有吧。”游羽情绪不太高，“比如，他意识到杀掉池临世是不可能的，放弃合作，回到联盟，或者，我是不是该直接结束跟他的合作？”
“你太悲观了，游羽。”裘然端起巧克力牛奶喝了一口，“或许，你以前的经历让你觉得靠近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总有例外，比如我。”
“不要让从前的经历困住你，蒙蔽你的眼睛，他背后有联盟，或许他就是可以做到那些你以为不可以的事呢？再说，你给他们提供你的研究，他们给你提供你需要的东西，互利互惠，你不要把你的私人感情掺杂进跟联盟的合作里。”
游羽哑口无言地看着裘然，仿佛被戳中要害，一击毙命，盘子里的蛋糕被他无意识戳得稀碎，叉子落在盘子上叮当作响。
“而且，难道费佐跟别人合作就没有风险了吗？他不也是出任务遇袭才来了这里，风险是双方共同承担的，他既然愿意承担，你为什么不放手一搏？”裘然放下手里的杯子，杯底落在瓷盘上的声响盖过了游羽那边的声音。
裘然调笑着看游羽，“你以前不会考虑这么多，要我给你送婚纱的时候也没见你担心我被抓，怎么面对费佐的时候变得优柔寡断。”
这话给游羽的动作摁下暂停键，他悻悻看着裘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你说得对，我这段时间顾虑太多了，我不应该这样。”
末了他又不甘心地补充，“我当时还是担心你被抓的，可我觉得你一定可以，所以选择了相信你。”
裘然笑起来，“看来我荣幸地拥有了你的信任，费佐他还不值得信任？”
“倒也不是。”游羽看着盘子里一盘狼藉的蛋糕，“我太害怕他无法抽身了。”不知道为什么，一面对跟商佐有关的事他就变得患得患失。
“顺其自然吧，公事互利合作，感情顺其自然，过度假设只会影响执行力。”裘然总结道，“你一味拒绝，他只会想更多危险的办法去帮你，不如让对方帮你一些普通且力所能及的事情，更有利于把关系界定清楚。”
游羽若有所思，心里那些烦躁不安的思绪稍稍落定，心境平静了许多，“你说得对，我明白了，谢谢你，裘然。”
心里有了计划，便着手执行，游羽的执行力向来可以。跟裘然分别后，他暂时将跟商佐的问题放到一边，再次打开了辛克莱尔公司的介绍页，从人员设置上来看这家集团就不是很大，私人小作坊，研究方向跟他部分重合，实验器材大概能符合他的要求。
他花了几天的时间抽空去踩点，错开康景在的时间去看了几次，也对比了周边另外的几家实验室或是生物公司，最后还是这一家最合适。
只是他不能从明面上收购这家实验室，他的名字不能出现在这家实验室的任何信息里，不然池临世循着味道就会找过来。
这件事显然超出了游羽的能力范畴。他打开自己的通讯界面，翻翻找找查到商佐的名字，手指在上停留了好一会儿，临到头他又犹豫起来。
他发现到最后他还是界定不清他跟商佐之间的关系。
他做不到裘然说的那些，没法一码归一码，也没法把他跟商佐之间的关系完全界定为利益性质，他本能地生出些不该有的向往，那些向往如野草般蓬勃生长，扎进他的血肉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渴望更进一步，又夹杂几分忐忑。
他手指悬空许久，末了又感觉或许先发信息问一下商佐有没有空会更好，在他下定决心收起手的时候，指尖却不注意凑近了弹出的投影，热感应极其明锐，游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通讯已经拨了过去，正当他手忙脚乱要挂的时候，商佐已经接了通讯。
“游羽？”在通讯里，商佐的声音更加低沉一点，能感觉得到一点明显的笑意，“下课了？”
游羽恍然意识到，这好像是他跟商佐认识以来的第一通通讯。
他略带忐忑地说：“嗯，你现在有空吗？”
商佐似乎在翻什么资料，游羽能听见一些响动，也听见了商佐的声音，“你说。”
游羽咽了一口气，想要求商佐帮忙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但他猛然想起之前有次发情期的时候，商佐想约他吃饭的，那时不方便，他就拒绝了，后面发生了许多事情，导致两人都一直没空。
他们唯一一次吃饭是在牛排餐厅，从那次以后，游羽每次路过其他的餐厅都会瞄一眼门口的菜单，细思符不符合商佐的胃口，这么想着他还真记起那么一家。
帮忙的事情一下被抛之脑后，游羽笑起来，到嘴边的话自然而然便成了，“晚上请你吃饭怎么样？你不太熟悉这边吧，我知道一家烤炙餐厅还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商佐那头翻页的声音停了下来，通讯里一时间静得像是断了线，游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这种安静让他心跳得快了起来，嘴唇发麻。
他一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说出刚才的话，他字斟句酌地回想每一个字，生怕哪个音节说得不够清晰。他害怕商佐会拒绝，盯着路边树影的视线都僵直了。
“好。”商佐的声音终于响起，懒散的笑声透过通讯传来，如大提琴的低音，也如落锤之音敲进游羽心里，游羽没有因为商佐的同意而变得冷静，他在树荫里被炙热的光偷袭，心跳慌张地切切嘈嘈，怎么也收不回来。
商佐继续说：“我下班了来接你，你……在实验室等我？”
“好。”游羽赤着脸回答，无措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