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3)(1/2)
恐惧(3)
商佐脱口而出的三个字振聋发聩,游羽听完了却没有反应,又或者是这一句话激起了惊涛骇浪,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原地站着,像是走神了一般,目光扫向落地窗外的湖泊。
平静的湖面上落着几只黑天鹅,天鹅偶尔鸣叫扬翅,身后的水波徐徐缓缓扩开,但因为隔得太远,什么声音都传不到屋内,宛如一幅静谧无声的画,也像房间里,两个人一站一坐,却又安静得像没有人,连呼吸声也听不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游羽动了一下,他收回视线,有些颓然地走到书柜旁的壁龛前,他在那里放了瓶龙舌兰,配着盐粒和柠檬,平时看论文的时候,他偶尔会喝一点。
他看似平静地取出一个50l的子弹杯,切了片柠檬润了杯口,随后把杯口扣进盐粒里。
他切柠檬的动作不太有力,手有些微的颤抖,切下来的柠檬一边薄一边厚,扣杯子的时候也没拿稳,杯子从他手里滑出,自己扣在了盐粒上,发出一声闷响。
游羽难得有些烦躁,不耐地甩了下手,企图让自己的手听话一点。
过了几秒,他拿起沾满盐粒的子弹杯,取过一旁的龙舌兰拧开盖子到了进去。他倒得有点急,酒液晃荡着溅出来一点,但他好似没看到,将酒瓶放回去时砸出一声重响,随后端起杯子猛地一口喝干。
他细细抿了一口杯壁的佐料,口腔里满是酸的、咸的味道,像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粗糙又刺激的酒味冲击着他的味觉,让他清醒了几分。
游羽沉闷地呼出几口气,惨淡笑了一下,商佐刚刚的那句话像是触动了什么关键,不期然打开了游羽身上的某扇门。等压抑的情绪被酒稳定下来,游羽重新拿了一个杯子,这次他游刃有余地沾了柠檬汁和盐粒,倒上龙舌兰,他给自己刚刚那杯也补了一杯。
这次酒液没有撒出来。
他端着两杯酒走到商佐面前,把其中一杯放到商佐身前的茶几上,商佐垂眸看着眼前澄澈的酒液,伸手端过了龙舌兰,没有再提刚才的话题,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游羽俯视着商佐,看他滚动着喉结,咽下了冰冷苦辣的酒液,那种吞咽的声音使游羽开始回味自己口腔里酒的味道,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酒杯,将自己的那杯酒再次一饮而尽。
在商佐打算揭过刚刚的话题时,游羽坐到了商佐对面的位置上,他平静看着商佐,开口时声音带着些不可控的颤抖和沙哑:“我试过了,”他说,神色黯淡得宛如一潭死水,“但失败了,是我害死了我妈。”
商佐一下没能做出任何反应,但脑海中的一切瞬间连成线。
池临世之前那次袭击确实来得奇怪,他在集团内打听过追查的结果,奇怪的是最后并没有结果,也没有找到源头,集团内部倾向于是联盟的手笔,可联盟那边的情况商佐是知道的,不可能是联盟,但他怎么也没想过会是游羽。
“我计划了很久,在跟你联姻之前,”游羽轻轻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却没想砸出一声重响,他不在意地继续说,“我害怕跟狙击手的联系太多被发现,所以确定目标之后就没再联系过,但我给他划定了一个固定的期限,在六月之前。”
“他埋伏了很久,也一直在观察池临世的行动,挑选合适的时机,但我没想到他会选择那天,更没想到那天池临世会带着我妈出门。”游羽压抑着情绪,眼眶微微泛红,“我……真的没想到。”
他无意识地摇了好几次头,飘忽得宛如一片纱,随时会被痛苦撕扯得支离破碎,但他又努力坚持着说了下去。商佐安静又认真地听着。
“在医院里的时候我也想过,我可以自己去,但是我实在找不到机会,保镖看得太严了。”游羽紧握着自己的手,浑身的肌肉绷紧像是僵直的木板,他需要强烈的自制力,才能让自己继续说下去,而不被突如其来的情绪决堤打断。
“我试过了,我试过了……”他一遍遍重复,掐着指腹,用疼痛压制痛苦,最后有些挣扎地对上商佐的视线,“结果太糟糕了,商佐。”
商佐听明白了他的话,他把茶几上空置的两个杯子叠到一起,风轻云淡地说:“那这一次我来想办法,我来安排,我们的计划会有更多人参与,会更加详尽,万无一失,我不会失败,游羽,我们一定会成功。”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沉稳,像是风雨中巍然耸立的大树,给了支离破碎的游羽一点微薄的动能和希望,但游羽哽咽着摇了摇头。
如果是别人提出这个提议,游羽大概会答应,可此刻对面坐着的是商佐,游羽想到这件事情的危险性,下意识就犹豫了。虽然一开始提出合作的是他,但此刻他有点想反悔了,他已经分不清自己跟商佐的界限在哪了,超出界限是危险的。
他已经分不清他更害怕自己无法成功,还是更害怕商佐因为帮他出事。毕竟,池临世会始终像猎人那样盯着他身边的人。
商佐伸手在茶几上敲了两下,响亮的声音止住了游羽无意识摇头的动作,“不可以拒绝我,游羽,我说过了,我伸手的时候你一定要接受,你当时答应了。”
游羽沉默着,看着他渐渐红了眼眶,但依然死死咬着牙,攥着自己的手。他不是一点渴望都没有,他的渴望超过了飓风,他甚至想放手一搏,将所有都交付出去,只是他太恐惧了。
这种恐惧是池临世通过经年累月的恐吓种植在他内心深处的,是比肉眼可见的枷锁更加可怖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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