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84】(2/2)
斯黛拉有些惊讶于布莱克的信任,她原以为他会让她乖乖躲在他怀里之类的,不过显然布莱克不是这么打算,他向上发射一个斯黛拉从未听过的咒语,女孩感到他胸腔的震动,还有掠过头顶的一片乌云。
一道雷响彻天穹,对着夜骐直劈下来,一个食死徒惊叫一声,掉进了海里。
看到布莱克开始专心对付食死徒,斯黛拉决定让这份信任变得更值得。
“我能做的更多!”
赫奇帕奇冲着他喊,把头探出去,瞅准一个快要接近小船的摄魂怪,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一瞬间,潮水般的记忆向她涌了过来,那些曾经的快乐与舒适,化为她背后坚实的胸膛——像布莱克曾经说的那样,守护神咒真正需要的回忆,其实只是帮助开启情绪的钥匙。
她睁开眼,毫不畏惧地看着那一片令人胆寒的黑暗。
“呼神护卫。”她轻声说。
离她不远的弗兰克咒语还未说出口,耳边刷的流过一道银色云雾,男巫目瞪口呆,魔杖差点错了准头。
远处,银色的亮光像是利剑一般毫无畏惧地刺向那片黑雾,摄魂怪们被追得脚步一顿,立刻失了先手。
“干得漂亮!斯黛拉!”
弗兰克欣喜地喊着,在身后小个子吱哇乱叫中,打了个呼哨俯冲下去,几秒钟后,灵巧的荷兰兔随着那只威风凛凛的猎鹿犬一起向摄魂怪冲去。
一只手重重按了按她的头顶,“真不错。”布莱克迎着风笑意盎然:“你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学得都要快……哦!”
他调转方向向右下方俯冲,那些骑着夜骐的巫师开始无差别发射魔咒,布莱克没时间再说话,就算几个人配合默契、尽力反击,虽然制止住了摄魂怪,但无奈目标实在太多。而且,比起食死徒的有恃无恐,他们像是带着镣铐在奔跑。
他们击中了一些人,但对方发现他们的软肋,于是故意向小船上基本上毫无攻击力的人们发起攻击。
“该死。”
斯多吉为了保护小船上的人,肩膀被黑魔法击中,他差点一头栽倒在海里,斯黛拉眼疾手快一个咒语才将他稳住在扫帚上。
“这样不行!”弗兰克带着人本来就飞不快,他基本上在几艘小艇之间来回穿梭,此刻已有些力不从心:“必须速战速决,还有多远?”
“快了!”布莱克向上发射出几道火焰,夜骐惊叫着飞远了,又在食死徒的骂声中被强制压近:“还有2公里!”
不只是小船上的人,凤凰社和食死徒也清楚地知道他们的线划在什么地方,两方人马几乎到了殊死搏斗的地步。
天色更暗,北海的风浪渐渐变大。几乎所有人都挂了彩,小船在颠簸的波涛里可怜兮兮地支撑着。
斯黛拉咬紧牙根,她的任务是看紧那些摄魂怪,接二连三的守护神咒让她感到一种耗尽魔力的恐慌,当第一艘小船驶过禁制,她才略略松了口气。
巫师们立刻用各种方法离开这可怕的噩梦,能够幻影移形或者随从显形的第一批离开,剩下的凑齐几人后用了门钥匙,斯黛拉又一次放出那只大狗驱散摄魂怪,她大声问:“每艘船上的门钥匙够吗?”
“差不多!”布莱克一个飓风咒,送走两艘小船,现在只剩下格丽泽尔的那一艘,也在逐渐逼近终点。
一滴水珠落在斯黛拉的头上,雨滴逐渐密集,巫师们显得狼狈,摄魂怪却很喜欢这样的氛围,它们的数量太多,一次次飞高再一次次攻击,次数密集到所有人不得不停下攻击去分神释放守护神。
布莱克抹了一把脸,冰冷的雨水里他的双瞳闪着暗光,他那只巨大的守护神和他的阿尼马格斯一样,穿梭在乌云和黑色斗篷之间,斯黛拉听见他轻轻喘了口气,接着一团暖风轻柔地将她托起,缓缓地放到最后一艘小船上。
斯黛拉被迫离开扫帚,她愣了一下,急道:“西里斯!”
“去吧,跟他们先回去。”男人并不看她,只是降低了扫帚的高度胡乱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让我分心,好吗。”
“他说的对。”斯黛拉还没反驳,奥利凡德赞同道:“一个人更方便。”
“走吧。”布莱克不欲多说,拔高扫帚冲进食死徒之中,斯黛拉无法,只能用魔杖点了点船尾,小舟在风浪里摇摇晃晃,努力向前驶去。
雨越来越大,斯黛拉释放了一个又一个温暖咒和防雨咒,但奇怪的是,他们明明已经开出去很久,可布莱克之前弗洛林的门钥匙始终无法启动。
“这不对劲。”有人说:“该不会是门钥匙失效了吧?”
“不是。”另外一个人拿着旧魔杖说:“我从刚刚就试了幻影移形,一直不成功。”
人们沉默了,风浪又起,忽然间一种恐惧蔓延开来。
“别慌。”斯黛拉坐直了身子,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变得很小的凤凰社们,脸色苍白:“我想我们应该加快点速度。”
她感到身体似乎破了个口子,能量和热度在不断流失,除了拿到魔杖的两个人,其他巫师只是默默地裹紧自己,无神地看着斯黛拉。
“我们再试试。”弗洛林举起手中的旧魔杖:“幻影——”
呯地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冰淇淋店老板手中的魔杖掉了下去,他毫无预兆地僵在原地,嘴巴还保持着念咒的口型,接着身子一歪,径直掉入了怒吼的海里。
有人脱口而出:“什么——”
“哈!”
雨水带着诡异的笑声忽然出现,斯黛拉像是被人锤了脑袋,迟缓了几秒才擡起头。
小巴蒂·克劳奇骑着一匹巨大的夜骐,兴奋而嗜血的神色让他面目狰狞:“好啊。”他轻柔地说道:“看看我抓到了什么小老鼠。”
船上的人大叫起来,另一个拿着魔杖的男人哆嗦着,他可能是想逃跑,但就像弗洛林那样,咒语还没有念出,就被小巴蒂用魔力提了起来。
“泥巴种。”他厌恶道,一道光穿过他的身体,男人尖利地惨叫起来,在空中扭曲着身体:“还想跑吗?”
他懒洋洋地看着男人涕泗横流,嘴里不断地求饶,但食死徒并不怜悯,又一道钻心剜骨,巫师发出非人的嚎叫,这突然的变故让船上的人吓得快疯了,他们不断地拧动着门钥匙,但一无所获。
“别费力啦,我重新划了移动禁制。”小巴蒂笑道,夜骐巨大的骨翼让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如同恶魔:“接到通知就来了,但还是不小心放跑了一些,黑魔王大人很生气、非常生气——”
男巫慢悠悠地折磨着可怜的人,此时正掰断他的四肢,斯黛拉抖着身子,她知道自己不是小巴蒂的对手,也知道被发现的下场,但她必须要挣出一条生路。
这条船上还有她想保护的人。
几束警报火花像是烟火一样绽放在黑暗的北海之上,小巴蒂一愣,他压根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在这种时候还有勇气反抗,但下一秒,清脆的咒语声响起,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立刻伏倒,躲过了那道“速速禁锢”。
食死徒不愧是身经百战,他甚至没有起身,黑魔法已经打了过去,斯黛拉毫无再次还手的能力,她挡在格丽泽尔和奥利凡德身前,打算硬生生接下这道攻击。
预想的疼痛没有来临,一道光忽然在斯黛拉周身一闪,埃拉朵拉之心像是温和的保护,轻飘飘地吸进去那道可以致命的咒语。
滚烫但不灼人的热度在胸口蓦地爆发,斯黛拉跌坐在地,小巴蒂皱起眉,带着了然道:“啊,你就是那个——”
“飞沙走石!”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高喊,小巴蒂二次失手,跟着夜骐一起被风沙刮开,弗兰克骑着扫帚疾驰而来,他圆圆的脸上不再和善,而是带着一种深刻的厌恶和仇恨。
小巴蒂也认出了他,残忍的恶意一瞬间爬满了他扭曲的脸,他毫不犹豫将那具被折磨透的尸体扔进海里,新仇旧恨之下,两人一声不吭缠斗起来。
斯黛拉立刻坐直身体,她的脸色已经快要白得透明,是埃拉朵拉之心护住了她的身体。女孩尽力向前催动着小船,她知道即使是小巴蒂,也不可能将整片北海都化为他的底盘。
移动禁制总有边界。
弗兰克已经攻击疯了,斯黛拉紧紧盯着战况,她知道弗兰克有多恨他:是他折磨疯了自己和妻子,逼得纳威从小没了父母,让他的老母亲一把年纪还要到处奔波。
女孩借由这段宝贵的时间,闪耀着的魔咒光芒渐渐远离,她终于让小船离开危险区,斯黛拉立刻从众人手里接过门钥匙,她默默点了点那只破茶杯,门钥匙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一般,动了动又落了回去。
斯黛拉没有放弃,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令人心安的笑容:“我们再试试,刚刚它不还是一动不动吗。”她鼓励道:“别害怕,我们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巫师们大起大落之下失魂落魄,只有奥利凡德拍打着他们的肩膀:“快伸出一根手指。”他第一个将手放到那只旧茶杯边上:“相信斯黛拉吧,我们一定可以出去的。”
赫奇帕奇立刻点头附和,焦糖色的眼睛溢出来的光感染了所有人,他们互相看了看,哆嗦着将手放到茶杯上。
“梅林保佑。”他们喃喃道,看着女孩让那只破茶杯不断地晃动又落下、落下又晃动。
另一边,弗洛林一个带着黑魔法的攻击咒语击中了小巴蒂的胳膊,强大的恨意让食死徒一时无法招架,他似乎并不想继续和弗兰克这个疯子继续战斗,他看着越来越远的小船,忽然笑了起来。
“你还是老样子,隆巴顿。”他说:“总是不知道应该保护哪一个。”
男巫面无表情:“杀了你就行。”
“是吗?”小巴蒂舔了舔嘴唇:“那这样呢?”
话音刚落,一道水墙从海面猛然升起,几道水龙卷迅速成型,着像弗兰克冲去,他一时不察,被迫躲开,再定睛一看,小巴蒂居然骑着夜骐跑了。
“回来!”圆脸男巫怒吼道:“你的对手是我!懦夫!”
他以为他们之间的仇恨足以让小巴蒂放开那条小船上的人,一个凤凰社成员比一船老弱病残更值得对付,但食死徒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只不过眨眼之间,他已迅速疾驰到小船边,在众人还未反应之际,无声的死神已翩然而至。
“结束了。”他看着小船上那个泥巴种的后代、布莱克最心爱的女人,微微笑了起来。
夜骐腐朽的气息在斯黛拉鼻尖萦绕,她迟钝地擡起头,死亡的光芒像是一种遗憾的宣告闪耀在北海的风浪之间。
然而,白光擦过斯黛拉瞳孔的一半便熄灭了,女孩从茫然到不可置信,她愣愣地看着一具温热的身体出现在她面前,然后又重重摔倒在她怀里。
格丽泽尔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然而此时却永远陷入沉睡了。她仰面躺在破旧的小船上,干燥的嘴唇半张着,苍白僵硬的脸上带着死前最后的悲哀和释然。
赫奇帕奇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突然“啪”地断裂了。
“不、这怎么,她——”
斯黛拉疯狂地摇着头,她俯下身抚上她的脸,试图在她已经冰冷的脸上寻找到一丝热度。然而她越碰,触手越寒,脸上的伤疤刮擦着斯黛拉的手心,那双曾经活泼的褐色瞳孔被半收进眼睑,只留一丝曾经熟悉的暖色。
赫奇帕奇发现自己看不清她了,她越是努力唤她,却越像是被薄雾笼罩,后知后觉发现是自己的眼泪充满了眼睛,嗓子里发出一种奇特的咔咔声。
轰——地一声,斯黛拉身体不稳,木船被击碎,寒冷的海水漫过了她跪坐的双腿,她一个激灵,被人粗暴地拉到了一边,有人大叫着:“快!快走!门钥匙能用了!”
不行,格丽泽尔还没……我要——
斯黛拉尖叫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喊了出来,还是只是发出一些细小的泣音;而海水是最温柔的母亲,它不容置喙地从斯黛拉手中托过女孩,浪花翻滚,像是最终的吻。
熟悉的感觉从胳膊传来,旋风中斯黛拉最后看到的,是格丽泽尔渐渐下沉的面容,和手里那枚依旧闪亮的蓝宝石发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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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大家能平安度过这个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