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2/2）

卫以染点头。

顾孟生笑笑，转身走到旁边去看卫以洲。

卫以洲始终低着头，压根没注意到身边来人。

顾孟生喊了他几声，见人没反应，又蹲下去捏他的肩，轻晃了几下，卫以洲才擡头，神情恍惚，喉间溢出声音：“生哥。”

顾孟生瞧出他脸上有泪痕，没多言，只是捏在肩头的手力重了点。

两人这样维持许久，顾孟生打算起身，卫以洲猛然发力，伸手握在他腕间，一开口声音便极度不稳：“我跟他吵了一架。”

擡头，眸间猩红湿润，“他是被我气进医院的。”

头再次埋下去，松开顾孟生胳膊，猛然狠狠朝自已头上拍打，“我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顾孟生看着，心里那滋味儿也不好受，可他得撑着，于是拉住卫以洲，低声吼句：“跟你没关系。”

“我爸要是出不来怎么办？”他哭了，眼泪鼻涕混然一体，顾不得形象，不断骂自已：“我就是个混蛋，没担当，没勇气，我根本不配做他儿子！”

说话间给了自已两巴掌，声音清脆响亮。

卫以染闻声跑过来，拉着卫以洲哭：“哥哥，你别这样～”

他欲再动手，却被顾孟生钳住，“以前没有现在有也不晚，自残有什么用？”

卫以洲低头，嘶哑哭着。

顾孟生手下重了点，试图要他清醒，“别忘了你是个男人！”

卫以洲怔住。

顾孟生声音缓和点，“你垮了她们怎么办？”

“生哥。”他叫句，抽吸几声。

顾孟生拍拍他肩头，“先别急，等医生出来再说，事儿没定呢你怕什么？”

卫以洲点下头，心里得到稍许安慰，稳定下来。

顾孟生起身搂着卫以染到一边坐，抚着她，给她安慰和支撑，“别怕，生哥在。”

卫以染点头，靠在顾孟生肩头。

手术室内医生争分夺秒，走廊内悄声一片，偶尔几声低啜和叹息。

手术最终在三小时后结束，大门一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袭来，长椅上一行人悉数起身。

卫以洲第一个奔过去，险些栽倒，被一边护土扶住，“我爸怎么样了？”

苏医生摘下口罩，“肺部肿瘤已经切除，卫总暂时脱离危险，现在转到特护病房，我们有专人看护，不过他现在仍旧昏迷，要等麻药退了才会醒。”

与此同时护土推着卫子山出来。

卫以染看着氧气罩下那张苍白的脸，眼泪一下子又涌上来，上去握着父亲的手，低低叫了句“爸爸”。

几人随卫子山转移到特护病房，顾孟生跟苏医生再次交涉一番，了解完情况才过来。

顾孟生到病房的时候，三个人围着病床一圈。

他走到卫以染身边，揉揉她头发，“先去睡，这边我看着。”

卫以染摇头，“我不困。”

“眼睛都红了。”顾孟生笑下，“真成兔子了。”

卫以染执拗摇头，“我想陪着我爸爸。”

卫以洲这时发话：“妈，我陪着我爸，你和染染去休息。”

“还是我陪你爸爸吧，你们先回去吧。”程柳絮低声道，看向顾孟生，“阿生，带染染先回去。”

“我说了我陪着。”卫以洲态度坚决，无力摆摆手，“你们走吧，别等爸醒了你俩又垮了。”

程柳絮见状没再多话，拉着卫以染，“染染，那就听你哥哥的，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过来。”

顾孟生把人送回去，等卫以染睡了再次返回医院。

老钟这时候已经到了，正跟苏医生询问情况，他跟着卫子山多年，对他身体状况一直清楚。

苏医生还是那番话：后续情况需要再观察，病变和复发都有可能。

交代完毕，苏医生离开，顾孟生在门口靠着没进去。

老钟也没进去，站的离他不远。

他跟老钟不算熟，只是上次魏松那事时浅浅打过交道，但能跟着卫子山的也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两人沉默良久，顾孟生转头看过去，叫了句：“钟叔。”

老钟擡头，等他发问。

顾孟生嘴角抽了几下，笑着：“这事跟我有关系吗？”

“没有。”老钟态度坚定，随后道：“前几次体检已经发现癌变情况，他本来打算安排好染染的事就做手术。”

“所以想把她送出国，也有这层意思？”顾孟生追问。

老钟点头，“他一贯是这样，所以连柳絮都不知道他的病。”

顾孟生低低笑了。

老钟叹口气，“我也劝他，有些事该告诉小洲和染染，他们长大了，但他不听，自已老婆孩子都瞒着，你说万一真不行了，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

顾孟生没搭话，静静靠在墙上。

两人又沉默一阵，顾孟生又问：“这事公司多少人知道？”

“你说呢？”老钟笑了，“他连家里都瞒，更别说公司了，再说公司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他早想到了。”

顾孟生低应，心里松懈下来，毕竟江山易主这种事会直接影响公司的股票走势和内部稳定，更何况是保利这种大集团。

老钟察觉到他的心思，在他肩上拍拍，不由笑道：“年轻人，考虑事情倒挺周全～”

顾孟生玩笑句：“被坑怕了，不多想也不行。”

老钟也笑，再次拍拍顾孟生的肩，“好好干，他——”

话头戛然而止，只意味深长重复句：“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