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2/2）
顾孟生帮忙捂着她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扫在他掌心，抓耳挠心的滋味儿，他抽开手，强行把人转过来，趁无人间歇，躬身去吻，几秒结束。
卫以染有所反应，等睁眼，人已进了屋。
再一看，放猪的桌子早空了，清水冲洗过，桌上血迹散了大半。
她追进去，“顾孟生，你又骗我，混蛋！”
正式开餐在晚上八点，比起老陈请客那次，人只多不少，除此之外，主桌多了谢杉林一家，地方也换了，在招待所。
自塘坪被选作试点后，招待所已经改头换面，目的是为招待接下来光顾的政府人员，投资方团队等等。
原先老旧小院的样子不再，改成民宿样子，目前已经把周围空地并进来，仍在扩建。
老刘挨桌敬酒，顾孟林陪同。
老刘年事已高，之后的事是心有余力不足，与投资方的交涉，规划等等，都需要专业人土负责，顾孟林这几年虽不在塘坪，但投身村上建设已有时日，不算新手，加之了解情况，算是最佳人选。
亦是有谢杉林的帮忙，他能够顺利接替老刘位置。
但老刘威望仍在，组织人力还得是他带头。
谢杉林作为大功臣，自然少不了老刘这杯感谢酒。
捧起酒杯，谢杉林手微微哆嗦，不论过往，看到这些熟善面孔，眼眸满含希望，他的努力不算白费，可千言万语，此刻却难吐露，只化为一句：“都在酒里，大伙多担待。”
老刘年岁高，激动抹起泪，“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酒过三巡，村上热闹喧嚣，喝酒的，打闹的，乐融融一片。
卫以染浅酌两杯，脑袋还清醒，见不远处，顾孟生被拉着灌了一杯又一杯，又扭头看另一边，卫以洲也喝的不少，正靠在顾孟林身上打酒嗝。
猛然，她的心田满满当当，充盈着难以言说的热血和感动。卫以洲的坚持，顾孟林的心血，顾孟生的默默付出，谢杉林的推波助澜，还有背后的那些人，或者他们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但肩上与生俱来的责任促使他们在现实的压迫下依旧热血难凉。
她灌下去一小杯白的，喉咙瞬间热辣滚烫，眼眶随之湿热。
小瑜和小伙伴在一边玩闹。
桌上除了她，还剩于梦，她脸颊赤红，微醺状态，眼睛始终盯着谢杉林，盯久了，回神与卫以染对视。
蓦地，她笑起来，问：“染染，你们都觉得杉林忘恩负义，对吗？”
卫以染尴尬咬下嘴，“于梦阿姨，其实——”
“你们或者会想，我为什么会跟这样的男人在一起？他会抛弃结发妻子，有朝一日也一定会抛弃我？”
卫以染没反驳。
事实上，她曾经这样想过，心里对谢杉林始终持鄙夷态度，可接触下来，又觉得他不是那样的人，因而总在这样的矛盾中反复跳脱。
于梦笑笑，“我也想过很多次，可陷进去了，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灌下去一杯酒，借醉意托出心声：“杉林跟我坦白的时候，我拒绝过他，因为没有哪个女人受得了男人这样，可我很爱他，我也有私心，所以到最后还是心甘情愿嫁给他，他待我很好，十年如一日，所以我信他。”
于梦落了几滴泪，擡手擦掉，笑着继续：“染染，他有责任，但他也有私心。他对素云姐一家有责任，这个责任迫使他禁锢在这小地方很多年，他也有私心，他希望有朝一日出人头地。一事无成的时候，感激只能存在心里，多说无益，毕竟这世上的一切，到头来都逃脱不了一个钱字。”
卫以染挪过去坐在于梦身边，替她抚抚背。
于梦捏着她的手，“染染，我不是坏人，对吧？”
“不是。”卫以染坚定摇头。
“杉林他也不是。”于梦变了调子，吞下喉头的不适，“他跟素云姐的事，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曾经告诉我，素云姐为了他寻死的时候，他身上就背了这条命，一条人命啊，怎么舍得下？他也没想到后来会遇到我，原本想着开个律所，条件好点接素云姐过去，可惜造化弄人，他遇到了我，我们相爱了，在一起了，他做了罪恶的打算，总要伤害一个，他选择保护我，我又怎能不爱他呢？”
卫以染心下难言，她好像懂，但又好像不懂，于是拉着于梦，“于梦阿姨，你喝醉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于梦扯开她的手，肩膀抖起，“其实我本来就不能生，没结婚那时候杉林就知道，但他爱我，不在意有没有孩子。年轻那会儿要面子，杉林也不敢回塘坪，直到后来碰到阿生，说起小瑜，他才知道素云姐精神出了问题，有了接小瑜回来的心思。其实一开始他就想要对她们母女负责任了，想给她们补偿。杉林一直没忘记村里，他是这村里养大的，怎么可能会忘？只是那时候能力有限，他刚从律所辞职转型，公司起步，一切都刚开始，回去也帮不上忙，所以就熬着，等着，想着公司做成了，再回去，好歹能被人少戳根脊梁骨。”
“其实你们的事，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的。”
于梦笑笑，泪凝在脸颊，目光扫过来，问：“阿生教你的？”
卫以染敛下头，声小了：“说实话，我一开始记恨过你们，但是阿生告诉我，看事情不要太片面。”
于梦释然而笑，“那时候我不理解，杉林为什么那么帮阿生，不过是同村的晚辈，犯不着费心费力，可后来认识阿生，接触下来，我才明白，杉林是赏识他，也是补偿年轻时候的自已，没有背景根源，想要出人头地的辛酸苦楚。”
卫以染扫向不远处，顾孟生那一桌仍在喝酒，她看着他，心疼，酸涩。
于梦捏着她的手：“染染，阿生是我见过活的最通透的人。”
“我知道。”
“他只是没有个好背景，否则依照他的能力，不会只做到如今这一步。”
“我知道。”
于梦顺着卫以染的眼睛看过去，目光落在顾孟生身上，捏捏身边的女孩，“染染，为他努力是值得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