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2/2)
唐茸知道三师兄要入定调息了,忙安安静静的退到一边。
看似是宠物猫温暖体贴的陪伴。
其实是深藏不露的大妖在旁护法!
容溪见知道自己身体有多糟糕,再不尽快调息疗伤的话,连天芒城都回不去了。
可道理都懂,实际操作起来难如登天。
他的魔核枯竭,魔气被榨的所剩无几,真气也亏空,更何况此地才经血战,有助于修士练功的灵气是一丝也没有。
浊气倒是不少。
鬼修修炼吸阴气,邪修修炼吸煞气。
而魔族修行,还是需要灵气的。
容溪见几次运功都被阻断,浑身灵脉刀割般剧痛。
不禁自嘲的苦笑,魔族无论是打着诛杀叛徒的借口、还是单纯觊觎他魔核,自血屠魔域之后,长达百年的追杀至今。若此时此刻蹦跶出个魔来,哪怕是个三岁稚童,也能轻轻松松将所向披靡的瑰杀死!
他很疼,无论是神魂上难以治愈的旧伤,还是身体上积年累月的暗创,皆是痛苦不堪的折磨。
他忽然想到大魔临死前的诛心之言。
是的,自己也是魔。
自己跟那些害死老头子的魔是一伙的,同样的血脉,同样的种族。
他没资格唤他爷爷,也没资格为爷爷建墓立碑。
若没有他,爷爷也不会神魂俱灭,永不超生。
他才是那个罪无可恕的始作俑者。
容溪见再咽下一口血,将晕未晕。
魔尊有两个义子。
槐,瑰。
再魔族的世界,骨肉亲兄弟尚且反目成仇自相残杀,更何况是他们俩。
在无数次明争暗斗之中,他一时疏忽中了招,难得狼狈的逃出生天,在昏迷的前一刻坠入湖潭。
再醒来时,他躺在又潮又暗的茅草屋。
四面透风,房顶漏雨。
一个满发花白的老头子站在床前,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粗布麻衣,手里端着一碗汤药,仅闻味道便知廉价。
好似刷锅水。
他全身动弹不得,被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头子强行灌药,一边灌一边念叨:“傻娃子,咋弄成这样的,遭人打劫了?”
汤药难喝得要命,又苦又涩,他全都呕了出去,并态度恶劣的让老头子滚蛋。
老头子出去了,他以为落得清静,没想到两个时辰后,老头子又端着汤药进来了。
他继续吐。
老头子也不发火,不过是两个时辰后再端药进来罢了。
他是魔。
魔是没有好脾气的。
正欲给老头子一点教训,就听他用哄的语气说:“你这傻娃子,可不许再任性了,这是爷爷最后的药材了。”
爷爷?
本少主是你爷爷!
“小子,我做你祖宗都绰绰有余了。”
“傻娃子又在说胡话了,我看看,哎呦,烧成这样,可不就胡言乱语了么!”
他居然被人类摸了额头。
放肆,太放肆了!
他在心里发誓,只要他能动,无需多,一根手指头足以。
他会立刻马上眼也不眨的让老头子血溅三尺!
“张嘴。”老头子执着的喂药,“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方圆三百里唯一的大夫,丹阳山的乡亲们有个头疼脑热的,全是我来医治。”
“你相信爷爷,这药虽不是啥名贵药材,但疗效甚好,你喝一碗下去,明早就能退热。”
汤药含在嘴里,老头子说:“你要是想吐就吐吧。”
“但你一直高热不退,恐烧坏了脑子。药没有了,爷爷只得用别的方法给你降温。”
老头子笑呵呵的一拍大腿:“幸好你是男娃子,哈哈。”
他不由自主的咕嘟一下,咽了下去。
不过是喝药而已。
老头子却高兴的跟什么似的,继续一勺一勺的喂给他。
一碗喝完了,老头子变戏法似的塞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进他嘴里。
甜甜的,是糖。
口感渣,一股怪味,不如不吃。
*
两天后,
他不仅能动手指头了,还能坐起身了。
老头子并没有血溅三尺。
*
同在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他发现老头子的言过其实。
老头子确实是方圆三百里唯一的大夫。
但是丹阳山的村民有个头疼脑热上吐下泻的,压根儿不会找他。
他们宁愿跋山涉水去城里请大夫。
庸医。
瑰嗤之以鼻的想。
老头子也不羞于承认,反而坦坦荡荡的接受自己的不足,还笑呵呵的跟瑰讲述自己窘迫的黑历史。
老头子祖上三代行医,祖上三代都是半吊子郎中。
他爹不想儿子也做赤脚大夫,所以逼不是那块料的儿子读书考科举,结果一次次落榜,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混到父母双亡,自己也白发苍苍,读了半辈子书,功名是一个都没考上,穷的吃饭都成问题了。
为了活下去,老头子不得不重操祖业,把那些积灰的捣药杵等家务事翻出来。
他从小跟着老父亲耳读目染,再加上认字,大可以从书本上摸索学习,这么多年闭门造车苦心钻研,也变成了“医不好人但也绝对药不死你”的半吊子郎中。
废物。
瑰嗤之以鼻的想。
老头子提起自己的窝囊样,那叫一个津津乐道,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糗事。
瑰看向老头子,不是流浪汉胜似流浪汉,衣裳大大小小全是补丁,袖口开线了,裤腿也因为常年磨损破破烂烂。
老头子全部身家盘起来也只有一座茅草屋、一棵柿子树、还有三两只下蛋的鸡。
真可谓身无分文,穷的叮当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