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2/2）
迎面走来的是一列身着玄色锦袍，上绣业火红莲纹的修士。
不愧是九门之首的桑家，就是霸气侧漏！
其中一个面熟的很，在扶风客栈见过，听人攀谈，那人是桑门嫡系大公子，名叫桑书墨。
这等盛会，大人物都是一个接一个的往出冒，唐茸都快看不过来了。
只闻远方仙音袅袅，动人心魄，随着馥郁的花香弥漫四溢，一群姹紫嫣红的女修御剑而来，有的怀抱琵琶，有的端着古琴，有的单手持箫，正是满门女修的仙乐十二府！
三圣之一！
众人肃然起敬，连负责接待的弟子都换了副更严谨更尊敬更小心翼翼的态度。
颜若白津津有味的点评：“仙音摆谱，百花铺路，这排面不错。”
一副觉得甚好甚好，本掌门也要搞来玩玩的模样。
唐茸：……
大可不必，太浮夸啦！
杂役弟子迎过来，想了半天愣是没法对号入座，只能问：“诸位是散修吗？”
李长生并未因为对方有眼无珠而恼火：“我等是天芒城弟子。”
“天芒城是什么？”杂役弟子不是故意的，他是真的没听过，回想上届天行试，以及上上届，都没有天芒城这号人啊！
众人纷纷侧目，议论声此起彼伏：“天芒城？他们怎么也来了。”
“不会是来参加天行试的吧？真不怕丢人现眼。”
“风清倦做出那种不耻之事，他的徒子徒孙还敢出来抛头露脸，要是我呀，早就羞愤自尽了。”
忽然，一个丰神俊逸的锦衣少年站到李长生身后。
紧接着，又一个紫袍银发的年轻人姗姗来迟……
众人：“啊！？”
他们不会丢人现眼，至少这身皮囊很养眼。
至于抛头露脸……
长成颜掌门那样，若是藏在家里不给人看，那才叫暴殄天物！是三界的损失啊！
“笨。”颜若白赶一天路已经倦了，脾气蹭蹭往上冒，“井底之蛙，就是把你们大师兄叶天骄凑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天芒城，这回知道了吗？知道就记住了！”
“是是是。”杂役弟子记住了，是把大师兄揍得满地找牙……啊不不不，他记不住，他不敢记啊！
吃瓜群众有一部分恍然大悟，有一部分一头雾水。
于是恍然大悟的兴冲冲的给一头雾水的科普。
于是一头雾水的也恍然大悟了。
于是天行试前夜，各大门派都在津津乐道“天芒城把太初宗大弟子揍得毫无还手之力且满地找牙”这件事。
“胡说八道！”叶天骄听到这些流言蜚语，肺都要炸了。
“明明是姓颜的动用法器，趁我不备偷袭暗算！靠着天材地宝侥幸取胜算什么本事！”
叶天骄躲在自己住处发疯，只有空气能路过安慰他几句。
偏偏空气也是个调皮的小妖精，倒灌入肺，非但没熄灭叶天骄满腔邪火，反而呛得他死去活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叶天骄正巧擡头撞上镜子。
镜中倒映出的不是秃驴和尚，而是他自己。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叶天骄顺风顺水了小半辈子，这短短三天，把他几十年没受过的气全补上了。
叶天骄无瑕骂人，明日便是天行试，他这般模样要怎么见人？
叶天骄咬牙切齿，在心里念了无数次“森*晚*整*理给我等着”。
仙家的灵丹妙药有多是，其中也不乏生发的仙丹药水，所以叶天骄只是愤恨，并不着急。
叶天骄服了颗丹药，又将草木精华倒入面盆，把自己的光头反反复复清洗了三遍，又浸泡了两个时辰，这才堵着一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恶气，早早睡了。
次日清晨，沈玳从外敲门：“叶师兄，师尊叫你过去。”
叶天骄打着哈欠起身，第一反应就是摸一摸自己茂密到没有发缝的秀发。
秀发……呢！？
叶天骄表情一僵，心里咯噔咯噔，他猛地照镜子，当场如遭雷轰！
*
关于各大门派八卦了一晚上叶天骄的事，唐茸表示，差不多得了，就算反复鞭尸也不要这样啦。
毕竟在人家地盘上，太初宗好没面子的说！
次日清晨，唐茸终于见到那位史书上浓墨重彩，被歌颂来歌颂去，但此时此刻可能很没面子的太初宗掌门，东宸真人！
能亲眼目睹课本上的人物，猫猫激动坏了！
大殿之上，百门千户齐聚首。
当然不可能都来了，只是各大仙门道宗的掌门，外带一名亲传大弟子来此。
而唐茸作为宠物猫，免门票，随着颜若白和李长生登堂入室。
站在月珩长老前面的便是天下第一剑修东宸真人了。
比之月珩长老的和蔼可亲，这位掌门人仪态威严，身着古青色锦袍，银冠束发，一双剑眉之下是凌厉如鹰隼的眼眸，衣衫无风而动，仙气漾漾，威仪端方。
唐茸不吹不黑。
确实很有修仙正道领头羊的气势！
东宸真人环视众人，把上一届天行试说过的话沿用到这一届，说了半柱香左右，众人按照流程上前抽签定比武的顺序。
唐茸之前惦记看看这位仙道第一人，可真看过了也就那么回事。
跟颜掌门的惊才绝艳比，差远了。
也就差十万八千里吧！
东宸不想自己太显嫩了，所以刻意放缓筑基的节奏，因此外貌就定格在二十来岁。
反之月珩长老年入古稀，俩人站一起十分的不和谐。
关于修士的年龄，不可貌相。
引气入体之后，先天寿元就能活到两百岁。一旦筑基，外貌就会定留在筑基成功时的样子。
当然不是说日后就容颜不老了，一旦修行路上遇到瓶颈，无法突破新的高度，容颜就会日渐衰老，直到耗光了寿元。除此之外，道心受损，修为倒退等等，都会影响修士的外貌。
所以筑颜丹和续灵丹都是千金难求的抢手货！
东宸真人大概没少吃，容颜保养的相当好。
可是再好也没有颜掌门的好。
唐茸在天芒城三个月，还没见颜掌门涂脂抹粉或是吃什么美容养颜的东西。
这说明什么？
说明咱家掌门大人天生丽质难自弃，是纯天然的貌美！绝不掺假作弊！
身为一只猫，唐茸再一次身不由己的臣服人类的美貌。
看过了东宸真人，小猫咪顿感无趣。
倒是方才上去抽签的修士让他多看一眼。
二十岁出头的俊俏小生，清冷谪仙，白衣无尘。
李长生在小奶猫耳边说：“那是空派的掌门，路非晚。”
唐茸恍然大悟。
三圣之一的空派，久仰大名！如雷贯耳！
因为他们整个门派全是修无情道的！
空派空派，四大皆空，万般全是空，什么贪嗔痴慢疑全是空空空！
他们断情绝爱，无欲无求，活的十分清醒，最大的对手便是合欢宗了。
据传，合欢宗以“摧毁你的无情道心”为最大挑战，成天想法设法的勾搭空派弟子，可惜他们道心坚硬如铁，无坚不摧。
反之，空派也以“坚守我的无情道心”为最大挑战，对合欢宗弟子的搔首弄姿视若无睹，对他们的嗲声嗲气充耳不闻。
他们一个为了“道”，使出浑身解数的勾引，若能成功，便能得道。
一个也是为了“道”，死命坚守底线，能扛过去千娇百媚，便能成就大道。
这是因果闭环互相成就的。
众人抽完签分完组，陆陆续续的散了。
东宸真人提早让颜若白留步，颜若白心说我本来就没想走，还找你有事呢！
等殿中外人都走了，东宸也看出颜若白有话说，便开口询问。
颜若白道：“确实有事。”
东宸：“请说。”
颜若白：“给我家猫道歉。”
东宸：“？”
月珩长老：“！！”
他真的以为颜若白只是逞口舌之快。
“什么？”一把年纪了的东宸懵了，看向月珩长老，后者只能憨憨赔笑。
颜若白面无表情：“教不严师之惰，东宸掌门认不认？李长生，把煤小炭抱来。”
“是，掌门。”李长生走上前，郑重其事的把踏雪寻梅猫举起来。
唐茸：……
怎么有种他是牌位，高高在上俯瞰天下第一剑修的感觉呢？
月珩长老看不下去了：“颜掌门，不要胡闹！”
给同为一派掌门的颜若白道歉也就算了，让东宸给一只猫赔礼？
上衍祖师爷听了都得笑活过来！
“月珩。”东宸摆了摆手，“是天骄是胡闹的。”
唐茸诧异，然后目瞪口呆的看着东宸近前半步，对他说：“对不住了小家伙，是我管教不严。”
唐茸支棱起毛茸茸的小脑袋，难以置信。
太初宗的大佬们都这么通情达理嘛？
可惜呀，好竹子结出了叶天骄那颗歹笋。
东宸的目光冷厉下来：“那个逆徒呢？”
月珩长老忙说：“沈玳方才来报，说天骄正在为天行试最准备。”
颜若白达成目的，已经不想再在这里傻站着说废话了，告辞。
东宸并未拦阻，只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来日方长”。
*
天行试为期七日，各门各派的修士加起来，参与者约有十万之众。
十万里不包括天芒城，既在大家的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外。
来都来了，重在参与嘛！
月珩长老也是这么劝天芒城的，结果就被颜若白一句“耍猴”，怼的哑口无言。
天行试总共三轮比试，一轮进小世界，为期两日，结束时可直接淘汰掉三分之二的人。
颜若白对耍猴不感兴趣，直接缺席了。
唐茸只好跟李长生和楚云岫看热闹，外加一个卫道。
各门各派的弟子列队，李长生突然“咦”了一声，唐茸等人顺着他目光看去太初宗的队伍，只见为首的叶天骄，一身爽利的太初宗弟子服，墨发银冠，相貌堂堂。
卫道：“头发长出来了？”
楚云岫深表遗憾：“太初宗能穷的没有药么！”
唐茸用猫爪子拄着下巴颏。
行吧，好戏没看成。
一花一世界，东宸真人道法通玄，已经能摘叶飞花自成一片小世界。
众修士有序进入小世界，在四面八方看台上高坐的掌门师尊等等，有的面带微笑游刃有余，有的如坐针毡惴惴不安，有的故作轻松谈笑风生，有的急得跳脚风度全无。
三圣九门陆陆续续都进去了，卫道看见跟在付门之后的家族，朝楚云岫说：“楚公子，您不去跟族里人打个招呼吗？”
楚云岫面色有一瞬间的僵硬，语气不善道：“要你多管闲事？边上呆着去。”
李长生并没有说“二师弟脾气急躁多担待”的话，只是让卫道专心看比武。
唐茸从李长生肩头跳到楚云岫肩上，乖巧的蹲坐，轻轻晃着尾巴尖。
楚云岫偏头看他。
踏雪寻梅猫软绵绵的叫：“喵~”
楚云岫心底触动，有些啼笑皆非。
他这么大一个人了，又被小奶猫安慰了。
是啊，巴掌大的小奶猫，怎么就这么通人性，这么体贴呢？
阴霾还未笼罩头顶，就被小奶猫的糯叽叽驱散了。
楚云岫伸手揉一揉小猫的下巴，小猫舒服的扬起脑袋，“呼噜呼噜”声响成一片。
“谢谢。”楚云岫说。
“喵~”
不客气。
猫猫终于知道，二师兄小小年纪怎会有那般凶煞厉害的心魔。
那不是一个心魔。
而是二百具尸体堆山，血流成河铸成的心魔。
楚云岫看了一会儿就累了，回去了。
唐茸还意犹未尽，继续跟李长生观战。
等到第一轮结束时，十万修士只剩下了一万，说明小世界里不乏争勇斗狠之人。
第一轮没什么看头，就是把一些修为低弱的虾兵蟹将筛出去。
第二轮巡回打擂台，那才叫惊险刺激呢！
还是抽签分组，一对一较量。
唐茸看了九门之中上四门的比武，桑门大公子和宿门大公子的对决，精彩绝伦。
又看了空派大弟子和仙乐十二府二弟子的比试，也绝对称得上叹为观止。
有这两场让人拍案叫绝的比武奠定基础，后面那些就显得太小儿科，跟菜鸡互啄似的。
唐茸意兴阑珊，垂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突然听到起哄声，唐茸留神，原来是太初宗大弟子要上场了。
作为上一届的天榜榜首，以及这一届的天榜榜首，熟读历史的唐茸因为被提前“剧透”而没了兴趣。
没有悬念的比试相当无聊。
叶天骄再蛮横刁蛮嚣张跋扈，也不可否认他超群绝伦的实力，从头至尾皆赢得轻轻松松，也就中途迎战空派大弟子之时，让人提心吊胆了一把，但虚惊一场化险为夷，最终还是过五关斩六将，顺理成章的卫冕榜首。
唐茸可不想看叶天骄连连获胜后得意猖狂的嘴脸，
正要告别大师兄去找掌门大人抓痒，猛然听到人群中传来议论：“你知道不，叶天骄跟天芒城结了仇。”
“还用你说，这事儿早就传的天下皆知了！你没看见叶天骄从始至终都没开口说过话吗，就怕唾沫星子乱飞还漏风。”
“不是这个，我听说叶天骄心有不忿回去找天芒城算账，结果你猜怎么着？被颜掌门剃了光头！”
唐茸：？？
你们要是讨论这个，猫猫可就不走了嗷！
“怎么可能？叶天骄头发好好的呢，哪来的谣言。”
“不知道，反正我听得真真的，他还拿天道起誓，说完这话没有遭雷劈，你说真不真？”
原本专注观战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七嘴八舌的追问那人听谁说的，以及详细讲讲。
开玩笑！看两个老爷们儿“哼哈”比武，哪有听八卦有意思啊！
一个女修大概是叶天骄的崇拜者，愤愤不平道：“叶公子是天之骄子，岂会秃头？你们再敢胡说，当心舌头！”
“事实胜于雄辩，叶公子相貌堂堂，修为盖世，你们党同伐异污蔑他也改变不了你们望尘莫及的事实，一群手下败将，还不是羡慕嫉妒叶公子！”
眼见要爆发黑粉撕逼大战，有人赶紧出来劝架：“大家皆是同道，和气为贵，快看——叶公子这一剑出的漂亮！”
此时在台上跟叶天骄对战的正是空派大弟子。
二人的修为旗鼓相当，常年被世人拿出来比较，更有“南明决，北天骄”之称。
叶大公子对这个称呼极其不满。
凭啥不是“北天骄，南明决”？凭啥自己排在明决后面？
憋着这口恶气，叶天骄一上来就火力全开，出剑如雷，势如破竹，和明决难舍难分的缠斗了三百多个回合，彼此都耗损极大。
叶天骄并不慌，他还有太初宗的剑术绝学作为杀手锏！
叶天骄运筹帷幄的勾唇一笑：“明兄，黔驴技穷了吧？”
太初宗的绝学果真惊人！
而完美继承了绝学，将剑术修至此等境界的叶天骄，也足够让人叹服。
围观人群中响起呐喊和助威，一浪高过一浪。
看台之上的东宸真人虽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可眼底的欣慰之色清清楚楚。
不愧是天之骄子，这一把稳了！
明决无视所有的垃圾话，目光坚定，尽力而为。
叶天骄的剑势蓄足了力道，一剑穿云。
赢定了！
不过是螳臂当车的明决徒劳的出剑接招。
澎湃的灵力对决，剑气横冲直撞，罡风四卷！
突然，一块黑团拔头而起！
在擂台之上，足以拍案叫绝载入史册的一场酣畅淋漓的比武，出了惊人预料的一幕。
上一届天榜榜首英姿飒爽修为旷世的太初宗掌门座下亲传大弟子的头发，被风整个掀开，露出倍儿亮的光头！头发在纵横交错的剑气缠斗中飘啊飘荡啊荡，就是不落地，公开处刑。
假头套！？？？
呐喊声停了，助威声哑了，叶天骄傻了，他的对手明决岔气儿了。
被“秃然”到了的唐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