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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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
秦徊在大观殿醒了,醒来第一眼便看到了沈致,她根本顾不上自己的身子,只想得到一个答案,“他死了吗?”
沈致心疼的摸着她清丽却无血色的脸庞,“死了,死透了,你那一刀至关重要,细家父子生擒了他,你昏迷的这些时日里蒙帝亲自监刑以车裂之刑将其处死。”
秦有时的所作所为秦徊是通过秦于仲留在盘龙寺的那封信才得知的,那日她看完信后便立刻回去找了沈致,二人将前后因果以及中间忽略的所有细节一一摊开才发现,一切都解释得通了。秦于仲的这封信可信度极高,他在信中一五一十的道明了自己的来历,以及进入秦府后与秦有时做的所有谋划。信中他甚至早就猜到自己活不了多久,可他为报再生之恩,明知会死依然无怨无悔。
首先在秦于仲究竟如何被收养一事上秦有时已在撒谎,其次秦徊太了解秦有时谨小慎微的德行了,他虽筹划多年,但没有十足的把握定不会贸然造反。她记得斗金说过秦于仲除了在他这里买粮,还买马买人,要这些东西的目的无疑是想组建私兵,但只有私兵是远远不够的。
征西大将军是秦有时曾经的上司,鲜双薪对秦有时有提拔之情,秦有时对鲜双薪有让功之义。秦徊只要稍微向胡屠打听,便知二人一直有书信来往,这是秦有时能找到的最能为他所用的帮手。
秦有时见时机成熟,故意支走秦徊,更是以秦徊和含三履的性命来威胁秦于仲自曝八年前的丑事,逼迫其将罪责悉数揽下,他再来一招大义灭亲,不仅降低了皇帝对他的防备,还在民间又树立了更加崇高的形象。最后在秦于仲死后将软禁的揽夜放出,命其安排六毛等人在市井传播是蒙帝德行有亏的谣言,促使百姓对乌蛮皇室的仇视达到极点。
秦徊分析出如今秦有时造反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局面。于是她与沈致假意结亲,在秦有时面前表示沈致作为准女婿,能给他带来第三方的强有力帮助。
这下让秦有时胜券在握的假象才算完全成型。
那日秦有时虽知必败已是定局,却仍想把秦徊当作垂死挣扎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没想到秦徊早一步看破了他的谋算,故意走到无人防守的显眼位置,将沈致给她的短刀藏于袖口,只等秦有时在近她身时最松懈的时刻对其一击毙命。
那瞬间她没有丝毫犹豫,手起刀落,手速极快,带着成千上万份无辜亡灵的恨深深的将刀插.了进去,就连身体反被刺的疼痛都全然感觉不到。那时的她只觉得堆积了许久的快意涌上心头,终于手刃仇人,大仇得报!
沈致想责怪她以身作诱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但口不由心,最后说出口的话全变成发自肺腑的担心。“我已失去过你一回,又怎能承受得了第二次痛苦,若你真的有事,我也——”
秦徊伸手捂着他的嘴,挎着小脸不乐意了,“你这是咒我还是咒你呢,我这不是好好的,说明好日子都在后头呢,你这小傻子就准备以后跟着本姑奶奶享福吧。”
小傻子?
这不是儿时沈致在心里对她的爱称么,如今反被她如此叫自己,真是叫人又别扭又喜欢。
“棠儿,你叫我什么,再说一次?”沈致将脸凑了过去,一副玩味的表情,作势要掐她的腰,“你才是小傻子,最傻的那一个。”
秦有时害了那么多人,终以生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该有的代价,再叫秦徊便也不合适了。再说了,沈致本就喜欢她原来的名字——周甘棠,比秦徊不知好听千倍万倍。
周甘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沈致也就是虚晃一枪吓唬吓唬这小娘子罢了,哪敢真的同她打闹。
外人可不知道他的心思,顾抱儿擡药推门进来就见沈致对她的好姐妹动手动脚,免不了要数落他几句。周甘棠忙着解释,顾抱儿也不听,“你这小妮子,还没嫁人就胳膊肘往外拐,算了算了,以后我也不多嘴惹你们嫌喽。赶快把药喝了,等你伤养好我就离你远远的,不在你耳旁唠叨。”
顾抱儿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周甘棠太了解她了,知道她口是心非也不顺着她的话说,先憋气将苦药一口饮尽,沈致忙递上早就备好的饴糖。
此时门又开了,来者是含三履。
含三履三步并两步的走到床榻边握着周甘棠的手,瞧着对方消瘦的脸蛋,泪珠大滴大滴的滚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一会儿阿姐我亲自下厨,给你炖你最爱吃的砂锅鱼炖豆腐,不过得把鱼换成鸡,想来也是一样的好吃。”
周甘棠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三公主的大观殿。
谢过含三履后周甘棠想将沈致介绍给她,含三履笑道:“我早知道啦,你被送来大观殿的那天晚上他就被我的人逮到,他为了寻你而勇闯蒙诏皇宫的壮举,宫人口中都传遍了。父皇念你有功,又知他从中帮助颇多,便将此事压下来后睁一只眼闭一眼了。你放心好了,我给他在宫里安排了个新身份,等你彻底养好以后我便送你们出去。”
周甘棠紧紧回握住含三履的手,“让阿姐费心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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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含三履送几人出宫,同样的话她已经问过无数次了,但还是忍不住要再问一次,“真的不再多住几日了吗?”
沈致负责驾车,顾抱儿已先上了马车。
周甘棠红着眼框,耐心道:“真的。本来半月前就该走了,拖到现在已是让阿姐在圣上面前难做。别难过,又不是生离死别,等阿姐的情绪彻底调整好了,就来找我。”
她凑近了含三履的耳朵,“到时我再偷偷带你去析国的邶城转转,那里的火腿比蒙诏的还要好吃。”
听到此话,含三履破涕为笑,“一言为定哦,等我,我一定会来的!”
马车出了皇宫,过了市井,眼下已行驶在郊外。
沈致隔着帘子故意高声问车里的人,“小姐既上了我的车,敢问是要去哪儿呀?”
不一会儿车里传来飒爽又笃定的声音:“往南驶,去白乌村。”